事实上梅贞喜欢林杰,他身上那种疯狂牛仔气息。当然,那带有表演成分,可这个世界上谁不在表演呢?每个人都在演,演乖巧录入员或者是凶残保安或者是轻佻美丽女工,每个人喝醉以后叹息都是自己没啥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关键是,不知道应该在何时何地发疯。关键是,你
麻烦,滚轮箱子里装着他们所有物品,像种奇怪、说不上名字动物(后来林杰说,是候鸟般老鼠)。林杰不爱住进宿舍,他陪着梅贞在小雪中逛街,那姿态可以说是浪漫。讲话仍然风趣,各种笑料,装卸工是怎偷懒,谭美清是怎折腾杨雄。这种时候,他讲贵州话,带点拖腔缓慢西南口音。梅贞听着。有天他用同样节奏说,想和你睡觉,可以吗。
梅贞跟着他来到安达旅社。林杰没有掏身份证,和账台打个招呼,径直将梅贞带上楼。她明白,这几天他住在安达。她说,住旅馆好贵。林杰说,住这里不要钱,才不想和那些傻里傻气打工仔住间呢,旅馆清净。梅贞注意到房间里有很多空啤酒瓶,整齐地码在地上,还有几本书,种显然是空气清新剂但辨不出何种花香气味弥漫其中,总来说,还算干净,但世界上哪来真正干净旅馆?林杰吻她时候,她生出点后悔念头,小旅馆空间让她回忆起大学时代男朋友,也想起星级宾馆事情,她本该忘记这些事。她想,个每年在总部待上不超过二十天仓管员又该怎样和录入员谈恋爱呢?这时,林杰解开她衣扣,动作不快不慢。他问她:喜欢什样男孩。梅贞不假思索答道:个子高点。他笑笑,又吻她。做爱时,梅贞想起他没有用避孕套,不过没说什。后来倒是林杰自己担心起来,问说,会不会怀孕,有点急,应该戴个套子。梅贞说不用,你喜欢怎样都好。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
梅贞穿衣服同时,听到砰砰敲门声,以为是查房。门外人喊林杰名字,她立刻听出是杨雄声音,吓得哆嗦。这时林杰刚刚套上长裤,光着膀子开道门缝,梅贞用被子盖住自己身体,看到门缝外面黑色人影,不止个。寒气吹进来,林杰闪出去,与人低声交谈,过会儿,他回到房间里,胡乱套上衣服,从箱子里抽出把带鞘匕首斜插在腰带后面,转脸对梅贞说,先出去趟,等会儿你自己走吧。那语气显然不打算解释更多事情,然后他离开。
对打工仔来说,打架太常见,几乎只能算是种体育锻炼,而谈判呢,是语文课,有时赔钱,做做数学题。林杰就是这解释,偶尔会有人死去,真是偶尔,再大仇恨也不应该杀人,赶出这片码头是最合适惩罚。江湖儿女,做事要留点余地。
所以,临别时,林杰对梅贞说就是:没有人死掉,只有个把人离开。
梅贞问:什时候回总部?
林杰说:也许不会再回来。
梅贞说:就算辞职也得回来拿文凭吧。
林杰说:那东西不值几个钱。
这个人挥挥手,跳上去上海长途汽车,忽然又俏皮地添句:可以把你交给杨雄照顾吗,他已经和谭美清分手。梅贞很生气,说,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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