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头,机灵点。说完他就提着行李走。
《汉谟拉比法典》是根据个人社会阶层进行裁决,与常规逻辑相反,触犯法律如果是穷人,惩罚会较轻,如果是富人,惩罚较重。似乎从开始就认定,富人更应遵守法律,必须为其过失付出更大代价。然而美索不达米亚法律惩治最严厉,是职务过失。例如,外科医生没能治好病人眼睛,会被砍手;房屋倒塌导致房主死亡,建房者抵命。如果仓管员出错,想,在那个社会里定会判重刑。
在重庆首先搞定住宿问题,之前仓管员都睡大理石桌子,有天大区督导陆静瑜来视察,她来得太早些,早晨七点钟敲开分销处门,发现褥子被子铺在桌上,硬得像块泡沫塑料,并且散发着惊人臭味(过去三年仓管员都睡这床棉絮,可能从来也没有晒过)。陆静瑜说:怎办,九点钟要在你床上开会。穿好衣服收拾东西,陆说,你们大陆男孩啊,真是不讲究。开玩笑说,看过侯孝贤《南国再见,南国》,台湾男孩生活也很艰苦啊。接着,说,睡在这样床上,有时会梦见北极,有座冰下火山即将喷发,躺在块浮冰上。
她曾经是总部人事督导,鲁晓麦上司,因为倪德国卷货案,被总部调任到西南督导销售,办公室在成都。九九九年初夏,总部临河那片荒草丛边,偶尔可以看见她身影,不知道在那里做什,也许只是散步。她是公司唯女台干,有时候她也和工人说话,相对而言不那苛刻(斑秃台干林某某则像个混合着梅毒与远古诅咒妖怪)。这些傲慢台湾人令人费解,他们不带家属,同样长年累月住在镇上,到夜晚就消失,休想看到个台湾人在街上晃荡。在大陆打工仔看来,这实属正常,台湾人就该是这样,你也说不清楚究竟谁更像淘金者,可能都是。
和陆静瑜在分销处客厅里等很久,可笑是,没有人来上班,外面起着薄雾,太阳直没升起来。她若无其事,克制着自己,不在个仓管员面前流露出对销售部不满。和她之间隔着张会议桌(那确实曾是床,想象下躺在上面样子),起初们聊聊仓库,库存问题,漏雨问题,知道重庆销售业绩很差,这座城市虽然热闹,但对建材销售商并不友好。话题很快聊完,她让说说梦里浮冰,改口说,刚才醒来还有些印象,现在已经不记得。这种大理石桌面会把所有棒小伙子都睡成痴呆,至少落下身关节炎。们都没想明白,分销处为什不安排张床,哪怕是折叠床,也强过大理石桌面。后来,随口问她为什来大陆工作。她似乎有点惊讶,仓管员怎会问出这样问题,回答说:和你样,为谋生。然后闭口不语,停止交谈。
再后来,是陆静瑜做主,搬到靠近仓库区旅馆,得到个小房间,以后仓管员也享有同等待遇。有天她来视察仓库,陪同她销售员叫刘俊,重庆邮电大学毕业,很健谈。没多久,下起大雨,道路泥泞,们全都出不去。仓库漏雨位置都做记号,把瓷砖搬离,以免包装盒受潮。总计三个漏雨点。们坐在瓷砖上等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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