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问:“那,能不能告诉,你们究竟是谁呢?”
“棉猴”看看瘸子说:“大哥,得由你
“秉昆啊”三字从瘸子口中说出,而且说得情深意长,周秉昆竟时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自从哥哥姐姐离开家,除母亲,四年里再就没谁叫他名字时还带出个“啊”。人叫人名字并带出“啊”来,即使实际关系不亲密,也还是很容易使双方认知距离大为缩短。“秉昆啊”三字,像有种魔力,将周秉昆目光吸引在瘸子脸上。瘸子说那番话时,周秉昆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很认真地听。何况他话又说得那诚恳,推心置腹。更何况他所求之事,周秉昆不但不反感,还很符合他善良天性。这时周秉昆,简直就没法说“不”。
“棉猴”接着瘸子话说:“小老弟,今天是星期六,对吧?”
“对。”秉昆不由自主接话。
“那,你要记住,每月这个星期这天,这时候,就在这地方,将钱交给你。你呢,替们将钱送下。们求你只不过这件事,不难吧?”
秉昆不由自主地点头,脸上呈现着完全值得信赖郑重。
说:“认识俩人都那认为。”
瘸子眯起俊目,注视着他,边咀嚼着他话,同时也是在研究他这个人,边以促膝谈心般语调再问:“那,你自己怎认为?”
秉昆低头想想,抬起头难以确定地说:“反正吧,俩都是在光字片出生,两家住前后街,从小块儿长大。小学同班,中学同校,后来在个厂上班,天天搭档干活……”
他不说下去,将结论留给对方。
瘸子说:“那是两个男人之间很特殊种关系,对吧?”
“棉猴”强调句:“那,你可就等于当着们面答应。”
秉昆竟又郑重地点头。
“棉猴”从兜里掏出个信封,边往秉昆兜里塞边说:“住址名字都写在信封上,里边是四十元,十元是给你,每次都有。麻烦你嘛,算们点儿谢意。”
秉昆说:“给十元不要,也不往外取,就都给那家人吧。”
瘸子又与“棉猴”对视眼,他两个也都点下头。
秉昆没接他话,只点下头。
“棉猴”终于也开口问:“在厂里,你还经常叫他‘强子哥’,对吧?”
说到涂志强,秉昆心里别扭。他想——可被涂志强害惨。心里这想,却不愿说出来。
他连“棉猴”话也没接,又默默点头。
瘸子说:“秉昆啊,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们都将你视为涂志强个朋友,们呢,与涂志强也都是有份特殊感情人。他杀人,们也都意外。他这人,没酒量,还贪杯,喝就醉,醉就失控。不说他,杀人者偿命,古今同法,必须。现在说们求你事——涂志强有妻子、儿子,还有老岳母。他生前,靠他份工资和他老岳母卖冰棍,四口人日子勉强过得下去。现在,没他那份工资,剩下三口怎过得下去呢?他妻子是下乡对象,当初东躲西藏没下乡。你知道,那样人是找不到活干。所以,们决定每月给他妻子家送三十元钱。他妻子家离你们光字片不远,不论从哪方面讲,们都希望你能帮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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