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虽然很冷,他却走出身汗,把放下帽檐翻上去。他背只大竹篓,里边装着二十斤面粉、五斤腊肉,还有几块肥皂、包蜡烛、双新胶鞋。
他要去看女儿,也就是周秉昆姐姐周蓉。
几字头是山里农民对“大三线”工人区别叫法,后者与家人或亲友通信地址只有“贵州”二字,其后是以数字为番号信箱,有时最多加上地区名称。他们工作服上,也印着与通信地址致首位数字,为是相互容易识别,便于管理。在当地农民们眼里
免就有怨言甚至怨气。他们以为,既然有人为共同想法带头,自己跟着那闹,兴许很快就会闹成功,早日与老父老母孩子老婆团圆,却不料将自己所推举并拥护“造反派”头头们推进“反g,m”深渊。头头中自然有投机分子和野心家,他们目不仅仅是为回家,甚至根本就不是为回家,而是为趁机当官,进而借着政治风向往上爬。
政治桃子再鲜再大,看上去再易于摘取,那也断非每个想摘人都能称心如意。投机之“机”属于玄机,瞬息万变,寻常人难以掌握其中奥妙,常常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有人青云直上,也是连自己都根本没想到。进入角色,命运之舟也就只能任由大风大浪抛掷,自己根本驾驭不。
在波谲云诡时代中,投机须有大投机家胆识与谋略,些工人“造反派”头头中产生投机者,连投机家都算不上,只不过是被半大不小野心所支配投机分子而已,哪里具有大投机家们那种雄厚资本和经验谋略呢?故军队到,他们下场都很可悲。
工人们原本普遍以为,他们是共和国最有权利发发脾气人。作为别妻离子进行“大三线”建设工人,他们都认为自己表达不满有充分理由——也该有人来替换替换自己嘛!劳苦功高“领导阶级”,连这点儿起码权利都没有吗?但是解放军严厉,他们很快就明白,还是夹紧尾巴乖乖听话好。如若不然,他们那些“头头”下场,随时可以是他们每个人下场。
他们不得不开始接受种新思想教育——就整个阶级而言,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就每名具体工人而言,只不过就是普通劳动者。普通劳动者就得有普通劳动者样子!
于是,他们都领会到——谁也别再挑头闹事,那样做没有好果子吃。局面平定以后,“抓g,m,促生产”中央精神得到继续贯彻,生产竞赛活动由党员工人及工人劳模们倡导,又此起彼伏地开展起来。
九七三年春节,贵州“大三线”建筑工人们并没全都放假。山岭深处,些工程日不停地继续着——不完全是生产竞赛,因为有工程根本停不下来,旦停下来国家损失巨大。许多工人享受是,干天休天春节假期。
初三上午十点多钟,从山里顺着砂石路走下名“2”字头工人。身蓝色帆布工作服看上去已经湿透,脚上旧胶鞋泥污不堪,两腮黑茬茬络腮胡子显然已多日没刮。
他是周秉昆父亲周志刚。
周志刚头戴顶当地男人冬季普遍戴卷檐毡帽,天气实在太冷可以将帽檐放下来护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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