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不停摆手,直至德宝爸妈进楼,这才各自垂下手臂。
国庆说:“他爸妈人真好。”
吕川说:“在所认识人中,德宝爸妈是最欢迎儿子朋友父母,他们希望儿子朋友越多越好,也特别怕他们儿子做什对不起朋友事。”
赶超立刻板起脸质问:“你这话是什意思?”
吕川不高兴地顶他句:“没别意思啊,哎,你这问又是什意思?”
己初二上午居然想去蔡晓光家拜年,表达感激愿望明明是不单纯呀!掺入杂质其实与母亲心思是样啊!把拜年这种寻常事都搞复杂还不愚蠢吗?还有德宝那些古怪想法是不是也很愚蠢呢?还有郑娟家,他不可救药地想到“可怕”郑娟——是,每次想起她,他意识就不健康,觉得她对于自己简直是可怕,却又根本无法不经常想到她家三口,不,不是三口,即将是四口,她肚子里还怀着个将来上不户口遗腹子。如果她家人也有什旧交话,那些旧交中有人愿意与她家继续往来吗?他进而想到“棉猴”和瘸子,他俩那种人倒是并无沾光念头,反而更看重友情,可他却既不清楚他们与涂志强曾有过怎样友情,也常常猜测他们很可能是伙坏人,于是对自己居然肯替他们送钱给郑娟惴惴不安。他曾听哥哥说中国人活得很抽巴,是何意呢?虽然也直没想明白过,但每想起,确乎认为自己哪方面似乎都缺少什,好比低檐之下野草,本想活得直点儿,却只能往斜刺里长出些向下贴地旁枝末节来。
他路不言不语地听着、想着、走着,心里不禁产生出感伤和自卑来,以至于对由自己发起四人行动,也全没起初正义冲动。何况,他暗自承认,与正义冲动其实没什关系,主要是为能撇清对件发生在自己家里不光彩事责任。
德宝父母正在走廊炸丸子。那幢小楼里所有人家都没厨房,都只能在走廊做饭。原先砌在走廊里仅供取暖火墙炉,后来被户户人家改造成各式各样炊事炉,有铁有砖也有坯。这里那里都堆着煤和劈柴,走廊两侧墙上挂满应有尽有炊具,变得难以形容怪诞。
德宝父母热情地请他们进屋,非要他们都尝尝新炸出丸子。
吕川说:“屋里空间有限,咱们四个大小伙子就别进去。”
秉昆心烦意乱地说:“斗什嘴啊?下步如何行动,现在听
德宝妈却已将屋门推开,秉昆看到屋里搭是二层铺,估计德宝睡上铺。除几样简陋陈旧家具占去地方,剩下地方只要同时站着三个人就都转不开身。
国庆怕油烟进屋,替德宝妈将门关上。
德宝爸说德宝不知因为什事上火,嗓子疼得厉害,到医院去。
秉昆说他们找德宝没什事,只不过想找他块儿去玩。既然他不在家,那也就算。
德宝爸因德宝不在家而深表歉意,拦着不让他们走,非请他们每人尝几个丸子不可,德宝妈则及时往每人手里塞双筷子。四个小伙子对长辈盛情招架不,便在走廊里每人连吃数个,结果大盘丸子被吃掉半。人人连说好吃,两位真诚长辈才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到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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