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四年春节
节前供应比九七三年好
不少。不是种类多，副食基本还那
几类，但每人供应数量增加。普通饼干不限量，只要买得起，天天买也可以。有几处自由市场恢复，人们在那里甚至能买到出口转内销鱼罐头和只有南方才能见得到笋罐头。
初三晚上，这些年轻人山吃海喝顿。德宝照例拉大提琴，春燕照例听得如醉如痴。赶超照例表演魔术，于虹特专业地充当他助手，他俩还将国庆和吴倩块儿催眠，互相抱着亲嘴亲得啧啧有声，看得唐向阳他们三个小老弟全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秉昆作为主人，也被要求打几段快板。将近十二点，在几阵小规模连不成片爆竹声中才有人言走，大家意犹未尽地散去，最后只剩下国庆和赶超两对四人。他俩仍坐在桌旁，而吴倩和于虹并肩垂腿坐炕边。
秉昆奇怪地问：“你们怎还不走？想住这儿啊？”
赶超反问：“德宝没跟你说？”
秉昆更奇怪：“跟
说什？”
呢？干哥！那他哥周秉义是什人呢？当然是干大哥！所以，秉昆嫂子就是千嫂子。干嫂子就不是般按辈分叫那种嫂子，要不认干亲不就没什意义吗？吴倩、于虹，你俩是姐们儿，所以秉昆他嫂子也是你俩干嫂子。你们这些男和秉昆什关系？哥们儿关系，所以秉昆他嫂子也是你们干嫂子，是们大家干嫂子！”
“等等，等等！”秉昆万没料到春燕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眼见大家高兴地都举起杯和碗，仿佛每个人从此都有位副省长干亲，以后社会地位也高级不少似，不得不做番必要声明。
他说：“嫂子她父亲……到现在还是黑帮呢！”
有人就将杯和碗放桌上，目光齐望向春燕。
春燕说：“黑再变回红，估计也就两年事。看来你们都不关心政治，不如，连还得装模作样学学社论什呢！听参加学习班人讨论时说，以后肯定有大批老干部被陆续解放。大家信没错，反正咱们有位是副省长女儿干嫂子，谁不许咱们攀上这门干亲谁是不怀好意。说不定复出黑又变回红还当正！干，干，谁不干谁不给面子！”
国庆小声对赶超说：“情况变，让咱俩自己事自己交涉。”
德宝和春燕回德宝家去。德宝走时对国庆和赶超直挤眼睛，而春燕扭头望着吴倩和于虹意味深长地笑——这秉昆是看到，却不明白他们暗示什。
秉昆催促：“有话快说，你们走还得收拾呢。”
国庆小声问赶超：“谁说？”
赶超道：“你意思是由说呗。行，说就说。这种事，你说非说夹生。”他将秉昆扯到门口，小声说，“是
她扬脖子，人嘴儿对瓶嘴儿，咕嘟咕嘟喝下大半瓶啤酒，秉昆看得目瞪口呆。
“干，干！”
“祝干嫂子平平安安！”
“祝干嫂子她爸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尽管没谁对春燕话太当真，但大家都异常高兴却是真。想象下也挺好啊！于是杯碰杯，碗碰碗，都乐得起哄。秉昆看出自己再说什都是废话，便装聋作哑，转身进入厨房干脆往桌上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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