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刚低头认真看看,从炕上抓起自己工人单帽往头上扣,心想要及早脱身似说:“那,就算谢过你吧,走。”说罢往外便走。
事实上,周志刚也确想要及早脱身。他和郑娟样,时无话可说。自己必须亲自来表达番谢意,这点他毫不含糊。但来之后,见郑家情况,见着灰头土脸
秉昆把郑娟轻轻推进屋后,接下来几分钟里,情形有点儿像简短会晤仪式。秉昆煞有介事地向周志刚介绍郑娟,周志刚表情庄严地点头;郑娟向周志刚深鞠躬,不知说什好。接着,秉昆代表周志刚表达番谢意,替他赠送腊肉和茶,郑娟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更加不知说什好。
于是,秉昆只有看着郑娟不自然地笑,郑娟只有看着周志刚不自然地笑,周志刚只有继续表情庄严地看着穿糖葫芦光明。
秉昆请求般地说:“爸,你说几句话呗。”
周志刚说:“要说你都替说,没什好说。”
秉昆和郑娟就笑得更不自然。
秉昆只得苦笑。
又过十几分钟,郑娟背着楠楠回来。楠楠在郑娟背上睡着,郑娟没扎头巾,头发被大风吹得凌乱不堪,满头满脸都是土。她把楠楠轻轻放在炕上,转身诧异地看着周志刚。她立刻就猜到他是谁。
秉昆反应极快地说:“你满身都是土,帮你拍打拍打。”
他从绳上扯下毛巾,把郑娟推出家门。
郑娟忐忑不安地说:“你怎敢把你父亲往家带?”
言道:“要叫周大伯。”
光明就怯怯地叫声:“周大伯。”
秉昆问:“爸,你意思是?”
周志刚说:“等,今日事今日毕。”说罢坐在炕边,看这看那。
秉昆也在炕边坐下,帮光明穿糖葫芦。
郑娟终于红着脸憋出句话是:“大伯喝水不?”
周志刚说:“不。”他这才又把脸转向郑娟,面无表情地说,“孩子,让看看你手。”
郑娟以为他会看手相,想要通过看手相来决定她和秉昆关系,犹豫下,手心朝上把双手伸到周志刚面前。他哪里会看手相呢?他是要亲眼看看,自己小儿子说郑娟因替他老伴常年按摩、手指都变形话是真是假。
他又说:“手背朝上让看。”
郑娟又犹豫——她没听说从手背看手相,虽然困惑,却还是乖乖地将手背朝上。
秉昆说:“他坚持要来当面谢谢你。”
郑娟说:“不信那是他真实想法。”
秉昆说:“也不信。”
郑娟说:“有点害怕。”
秉昆说:“别怕,有呢。爸是有修养工人,既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那他就没什可怕。再说,他凭什敢打你骂你啊!”
十几分钟里屋内寂静无声,周志刚从兜里掏出烟盒。
秉昆说:“爸,忍忍。屋子这小,外边风又大,开窗就会刮进屋土。不开窗你吸得满屋子烟,人家孩子又感冒,会儿打针回来多不好。”
周志刚被说得没面子,向秉昆翻白眼,时无话可说。
光明说:“周大伯想吸就吸吧,姐回来敞敞门也能把烟放出去。”
周志刚恼火地教训秉昆说:“你怎知道掏出烟来定是想吸?就不可以掏出烟盒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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