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厂工人不是工人吧?是工人那就是领导阶级员。儿子转正成那样份杂志员,不就意味着从领导阶级中除名,成永远需要被改造思想群体中等级很低员吗?他帮儿子做几道家常菜后,离开屋子,坐在院外小凳上吸着烟,思考着以上那些不怎愿意与小儿子交流现实问题,同时看着曹德宝他们骑来自行车。近来光字片治安大为不好,自行车被盗事件屡屡发生。据说个原因是返城知青太多,城市快被就业压力压得喘不过气。返城知青中不少人是带着戾气回来,认为当初下乡是被骗去被逼去(而那又基本上部分是事实),去就是十来年,受不少苦还被要求“脱胎换骨”,有人甚至曾被视为小劳改犯,总之虽然返城,心里气不顺。回过去看,他们是有种种理由不满。城市对他们有朝日几乎全部返城毫无思想准备,如同被当年造反小将杀个回马枪,颇为神经紧张,唯恐他们聚众闹事。出于这些原因,有工作岗位优先考虑返城知青,这就又让没下过乡待业小青年感到被歧视,于是带点儿捣乱心理地自谋生路……
屋里气氛度冷场,朋友们之间似乎找不到话题可说。互诉生活不易苦水吗?彼此彼此,有什可诉呢?展望将来吧?谁也看不到自己种可能好些将来啊。纵论国家大事吗?该发生发生,该收场收场,该开场也紧锣密鼓地开场,都不是般老百姓所能掌握,也不再需要热血青年们慷慨激昂大声疾呼匹夫有责。朋友们原本都是不喜欢往政治里边掺和青年,何况也不同程度地掺和过把,便又对“政治”二字冷淡起来。
朋友们甚至也没对秉昆说什祝贺话。
只有国庆淡淡地说:“还以为有什要紧情况呢,你愿意干那行,往后就好好干呗,总那借调着终归不是个常事。”
别人便都点头,仿佛再说什完全多余,哪怕稍微加点儿祝贺热情就像做戏似。
之后,德宝他们三个就互通起租房子信息来。再之后各自喝闷酒,偶尔碰下杯,隔半天才夹筷子菜吃口。
春燕她们三个不吃也不喝,呈三角形地坐得很近,直没完没地聊当妈养孩子事,既不理睬她们丈夫,也不理睬秉昆这个主人。
他们并非是对秉昆好事缺乏祝贺意愿,更不是出于嫉妒成心那样。他们和秉昆父亲看法差不多,也都认为秉昆好事并不值得特别郑重地祝贺——转正,无非感觉上好点儿而已。他们向认为好事,是那种忽日时来运转、人生立马就好起来事。比如,当初春燕成标兵其实算不得多好好事,但如果真能在市里好地段分到间俄式住房,那才是值得祝贺番好事。秉昆工资并没因转正而比他们多几元,秉昆还与郑娟三口住在窝似小土坯房里。借调时期秉昆,酱油厂照例每月发给他福利——酱油、醋、味精、毛巾肥皂,样不少他。转正,不再属于酱油厂职工,福利当然也就从此没有,简直还可以说是种损失呢!所以朋友们并不羡慕,更不嫉妒。朋友大抵是种以同质化命运为前提所建立友好关系,原来同质化命运旦出现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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