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处长常宇怀把以上两种议论如实汇报给周秉义。因为常进步和秉昆是好友,常宇怀愿在本厂艰难时期充当周秉义左膀右臂,秉义也对他极为倚重。事实上,领导班子里成员全都比周秉义年长,他们都对他能力心存疑问。
另个事实是,分配几十吨优质煤并未让多少人对他到来持欢迎态度——能坐千人礼堂,稀稀拉拉只坐四百多人。前天贴出通知,要求各班组工人也可以在车间里听广播,但每个车间里人寥寥无几。
周秉义看眼手表说:“时间过,开会吧?”
老厂长不好意思地点下头,政治部主任宣布开会。
于是,周秉义开始娓娓而谈。
起长队,却是在无声地分。人们相互之间也不说话,似乎都很陌生,也似乎都在领救济粮,有份儿也没什值得开心。
厂里各显眼处贴出大红标语,漂亮美术体黑字写是——“大人挨冻没什,老人挨冻是罪过,小孩挨冻是造孽!”
“工资乃民生之本,挨冻非社会主义!”
“试问马克思同志,们创造剩余价值哪里去?”
……
他并不怯场。在兵团担任师教育处副处长时,他对几百人做报告习以为常。只不过当年他面对多是知青,而且他们都有几分崇拜他。如今他面对是曾经特别有优越感工人,他们都不怎把他当成碟菜。
他首先讲这件事。前几年小平同志东山再起,率领中国代表团参加联合国代表大会前,负责日常事务同志忽然想到必须带些美元备用,于是赶紧通过外汇管理局调拨。泱泱大国,凑来凑去,只不过凑足两万多美元!不是说中国当年只有那点儿少得可怜美元,而是能调拨美元现金确实那少,这也间接说明中国外汇储备匮乏。
这件往事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应。周秉义从台上看得很清楚,台下人们表情漠然,有人后脑枕椅背,仰着脸,闭着眼,似睡非睡。
政治部主任小声对他说:“他们对美元没概念,对国家外汇储备也缺乏解,最好讲点儿别。”
他沉思下,讲起第二件事。九八四年,在本市条小胡同没有院门破院,间十几平方米破屋子里,个是丈夫又是父亲男人去世。他出狱没多久,刚刚过二十年铁窗生活,那桩“现行反g,
因为搞来煤,周秉义这位新任党委书记有勇气在全厂工人面前亮相。
老厂长和副厂长、政治部主任干人等,陪同周书记高坐台上。“w.g”时期,些大厂也像部队样设有政治部,“w.g”结束全撤销。这个厂建厂以来就设有政治部,“w.g”后并没有撤销,始终保持着军工厂特殊性。
那天,是周秉义正式到任第十三天。
十三天里他没闲着,开多次小规模座谈会,慰问户户生活困难职工家庭,小本上记下他们生活困难实际原因。总之,该做到,大面上都做到,全厂都知道有他这位新上任党委书记。
关于他两种负面议论也在厂里流传开,有人说他是靠老丈母娘帮助才当上党委书记,有人说他极善于收买人心,上任伊始就搞来几十吨煤便是手腕,不可被他这个官迷假象所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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