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葛蕾妮夫人回来啦!”
周蓉下楼后,见葛蕾妮夫人在洗手。葛蕾妮夫人早已认识玥玥,玥玥和楠楠到,她就走出去遛狗。
葛蕾妮夫人小巧玲珑,经常将自己打扮得无比精致。她今年已经快八十岁,身体却好极,热爱生活像热爱自己忠实老狗。她也没忘记乔治·桑,曾向周蓉承认,自己年轻时曾经处处想学乔治·桑。
周蓉说:“您不必帮忙,等着吃就是。”
葛蕾妮夫人答非所问:“蓉,你玥玥今天带给份大大惊喜!”
老先生又腼腆地问:“最后个问题,您是从事什……”
“对不起,该下车。”
周蓉以为又碰上个执着追求者,干脆起身往车门走。
“请等下……”
对方追到车门口,送给她张自己名片。
影响之间至今无所适从,这种矛盾心理最早反映在乔治·桑身上和她小说中。她想做贵族客厅里沙龙女王,又想做现代派弄潮儿。她确定不自己究竟应该怎样,便以奇装异服和荒唐行径来减压,捎带戏弄下关注她人。如今世界也处于继承传统和迎合现代矛盾之中,只不过世人已经麻木,不像乔治·桑那敏感罢。”
“您是哪国人?”
“中国人。”
“您怎会是中国人呢?”
“怎不可以是中国人呢?”
周蓉边往馅里加入作料,边问:“什惊喜啊?”
葛蕾妮夫人用雪白小手绢擦干手,指着楠楠说:“就是他呀!多
“只不过希望与您联系……”
她已下车,车轮滚动。
她低头看名片,方知对方是所大学法国文学教授。她曾想主动联系他,心存几分也许会通过他在大学里谋到个职位闪念,但那念头随即很快打消。女儿就要毕业,她对中国思念强烈无比,归心似箭。
后来,那位法国文学教授名片被她弄丢。
每次面对镜子,她都会对镜中自己感到无法言表陌生——不仅因为曾经头乌发日渐银丝缕缕,眼角日渐细密鱼尾纹,还因为作为名中国知识女性,恰恰是在近似于流亡国外十二年里,她觉得自己与中国已经骨肉难离。过去在国内,她当然也明白此点,但从未像在法国十二年里这感受强烈。
“您肯定有部分欧洲血统!们法国?或者英国,德国,丹麦,希腊?想猜对,您侧面具有种希腊女性特有美感……”
对方是位斯文老先生,但强烈好奇心使他表现有些唐突。二〇〇年,不论公费还是自费到法国中国大陆人尚十分有限,能在马赛或里昂见到则更少,这使普通法国人对中国人印象(如果谈得上印象话),大抵是衣着刻板、反应迟钝、表情迷惘、唯唯诺诺,这些形象大多来自早期电视新闻画面和外国电影。中国女人则要贫穷愚钝可怜兮兮,要是珠光宝气俗不可耐。
法国老先生从没遇到过像周蓉那样气质不凡又有独立思想中国女性,他接着追问道:“也许理解错——您来自台湾吧?”
“不,是地地道道中国大陆人。是大陆工人女儿,位农民孙女。”周蓉有些不悦,感觉遇到挑衅。
这时,列车停在个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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