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正忙,没别事挂啊。”
对方先于他把电话挂。
秘书又嘟哝:“惹别人不高兴吧?建议删,您偏不删。”
周秉义笑道:“这大半辈子,直在为让方方面面人高兴而活着,也该为自己高兴而固执己见几次吧?”
当天报纸脱销。光字片人家没有户不买,有人家全家起热议不算,还与好邻居们块儿讨论。
两天后,周秉义在光字片演讲见报,标题是《没有掌声演说》。
秘书嘟哝:“那小记者挺坏。”
周秉义说:“那也是实际情况。”
宣传部门同志对他演讲提意见:“发表前您看过吗?”
他说:“看过。”
周秉义看眼手表,严肃地说:“你先把手放下,什样子!”
姑娘很窘地笑,乖乖将手放下。
“都快六十,讲个多小时。又不是耍杂技,在椅子上站不那久,万摔下来呢?”周秉义有些不悦。
“可以发表吗?”姑娘又问。
“过目后再说,开车。”周秉义说。
。也要告诉这样人,最终结果肯定是搬走人家将越来越多,下决心“钉”在此地人将越来越少。这他不会影响大局,只不过会使光字片整体发展棘手些而已。最糟糕情形,无非是将来在楼群与楼群之间,矗着几处有碍观瞻破土坯房罢。就那样吧!这人做事追求完美,但只要自己竭尽全力,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不完美结果……
周秉义演讲滔滔不绝、泻千里,结束后秘书立刻跳下小卡车,扶着他也下车。
秘书拉开驾驶室门,周秉义头就钻进去。小卡车驾驶室坐不下三个人,秘书上车,蹲在车厢里。
忽然有个姑娘分开众人挤上前来,大声问:“周副市长,您为什要坐这种车来?”
周秉义反问:“记者?”
半个月后,个院落人家集体搬走,接着又个院落也搬得户不剩,再接着其他院落人家争先恐后登记搬迁。
那时已是七月中旬,本市进入炎夏,暑热也没能减缓光字片人家搬迁劲头。情况日渐明朗,周
“那为什不将那些不妥话删掉呢?”
“哪些话?”
“‘穷人窝’‘本省本市耻辱’‘国家耻辱’……这样些话从您口中说出来,影响不好吧?”
“觉得挺好,那些话是最不愿删掉话。”
“……”
车发动,人们闪开。
没有人拦车,没有人打断过他,没有人叫喊什,也没有人尾随。
真话、坦荡话、掏心窝子话是有力量。即使刁民听,那也得寻思寻思,掂量掂量。何况,光字片本质上没有刁民,只有些“二杆子”。
他们谁也不看谁。仿佛互相看眼,自己想法,别人想法,便都会不言自明。
他们谁都不好意思看谁。
那姑娘便报出自己报社名字。
周秉义说:“并没通知媒体,你们耳朵还真长。”
姑娘拉着车门把手说:“请您就回答这个问题。”
周秉义说:“要对那多人讲话,总得站高点儿吧?大卡车开不进来,又不能站在小汽车顶上。你以为在作秀?那你想多。”
“您可以借把椅子啊。”姑娘追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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