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姐,再见。”
“再见。”
他们说几句话,各走各。
秉昆穿过步行街走到公共汽车站时,不知不觉流泪。
那天,他意识到个明确事实——郝冬梅是他嫂子这层关系,历史地彻底结束。对于他姐周蓉也是如此。因为哥哥周秉义离世,他们和曾经嫂子再不会有待续往来。如同两条道上车,扳道工任性地扳下道岔,互相挂行几十年,而现在分开,各上各道。
“冬梅姐”表情不自然地说:“秉昆,你穿得太少吧?”
那时已是十月中旬,天气转冷,树叶已经落光,步行街上黄叶遍地,稍显萧瑟。秉昆为帮着干活方便没穿棉,外衣里边只穿套秋衣秋裤。上午天气还不是多冷,下午起风,他觉得确实穿少,站住,感觉更冷。
他说:“出门时,没想到下午会这冷。”
郝冬梅见他肩上挎着工具袋,穿身工作服,奇怪地问:“你又干临时工?”
他如实相告,自己去儿子周聪家帮忙。
真获那个奖,对反而不好。不再写下去,人家会说江郎才尽。可不想再写什,也写不出什,《们这代儿女》把掏空。从没想过当作家,只愿意像塞林格那样,在特定时代写部自己心想要写成小说而已。”
蔡晓光平静、耐心、享受地听妻子说完那番话,笑着问:“你偶像是《麦田守望者》作者吗?”
周蓉说:“对。”
晓光说:“你想法都赞成,也都支持。只有点,有待商讨。你小说证明,你太有写作潜质,可以不必当作家,但还是要继续写下去。不写大部头,就写短篇。有写作天分,为什不用呢?”
周蓉沉思片刻,笑。她说:“会认真考虑你建言。”
周秉昆回到家,立刻将自己关在间屋里,页页翻着姐姐长篇小说《们这代儿女》。姐姐送给他后,他还没
郝冬梅没向他介绍第二任丈夫,大概认为他心中有数,没介绍必要。她也没问周聪情况。她叫他名字,第二任丈夫显然已猜到他是谁,朝他点下头,先往前走。
二人互相看着,时无话可说。
“过几天就要出国,以后多数时间会住在国外。”
“冬梅姐,多多保重,会经常想你。”
“也会经常想你,别冻着,快走吧,打车回家吧。”
几天后,蔡晓光和周蓉买回辆车。第二天,他们就拉上秉昆和郑娟到郊区兜圈。
如果说,得知嫂子郝冬梅结婚消息后,周秉昆只不过有失落之感,那,他再见到嫂子时,心情就很忧伤。
那天,他进城到儿子周聪家监督阳台改造,干完活后穿行过步行街,遇到郝冬梅与第二任丈夫。她穿件貂皮大衣,脚上是半高靿高跟靴,挽着丈夫胳膊。他身穿呢大衣,拎只服装袋,两人显然刚买衣服。
双方都因意外相遇愣住,谁想装作没看见对方都为时已晚。郝冬梅略微胖些,气色很好。她到韩国做整容,小手术恢复得快,感觉下子年轻五六岁,脸重新找到归宿满足。
秉昆本要叫嫂子,话到唇边,猛然意识到不能再那叫,改口叫出是“冬梅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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