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清河老道年岁已大,但还是干着这类似于杂役差事。按醒言理解,这应是清河老道比较笨,做不好上清宫功课,才被派来在这市间奔走。这点上,虽说几年来两人天天这样坚持不懈拜师扯皮,早已和混得不能再熟。但便似那恶龙逆鳞,只要醒言讥讽到老道这点,他便会触而发,bao跳如雷,定要揪少年解释清楚:
清河大师来这饶州城,实是师门上清宫修道特讲究入世,而罗浮山上实在没有
样艰深晦涩难字,读起来,却还要让这些大字不识庄户人琅琅上口,确实不是件“倚马可待”事儿。
经过阵子颠来覆去排列组合,季老先生终于在鬓角出汗之前,成功确定“醒”“言”二字!听他说出,老张头顿时如获至宝,立马给老先生献上马蹄山新摘枇杷篮。小醒言,也在他七岁那年,完成从狗蛋儿到张醒言转变。
不识字老张头,又从取名字这件事得到启发,死活请求季老先生也让醒言旁听塾课,好长点学问,免得儿子长大后像他这样目不识丁,连子女名字都整不明白。虽然庄户人缺钱少银,但只要季老先生开恩收下小醒言,以后逢着时节,定当不吝孝敬上新鲜瓜果四季;虽然山货低贱,但也可以给先生调调口味。
当时,不知何故,季老先生听老张头朴实话儿描述,竟突然强烈感觉到家中鱼肉膏粱已经吃腻,对醒言他爹许下瓜果山珍颇为心动,出乎意料答应老张头请求。
虽说望族私塾收受这个贫户子弟,似有些伤斯文;但反正季老先生本就是季氏家族中德高望重族老,以他才智声望,自是没人敢出来质疑他这举动。
只是,当时连老先生自己也没想到,收醒言为弟子这事儿,后来反倒成自己个奇遇,让多少士林名士艳羡不已。当今后张醒言之名遍传四海之时,季老先生便开始忘他恩师当年八字评语,转而逢人只管夸赞他对张醒言识人之明。即便在他年岁已高、健忘征兆日趋严重之时,对他这得意弟子当年每个趣闻轶事,却是记得清晰无比!
更有甚者,季老先生后来更把时人很少变更表字,从原本“明常”改为“明言”;自此之后,谁再叫他季明常他便跟谁急。此番更改表字,老先生自是大有深意;这样老爷子每次清谈自介绍时,便可扯住对方讲述这个表字来历。
再说少年醒言,虽然入私塾,可以念上书,但毕竟他是穷苦人家子弟,并不能像他那些富家同窗们那样,整日介混迹于塾房之中,又或斗鸡走犬无所事事。他还要趁着自己在饶州城里上塾课之机,顺手替家中售卖瓜果雉兔之类山产土货;中午和傍晚,他还要到南市口稻香楼酒楼当跑堂,三文不值两文给自己挣些零花钱,以供塾课所用笔墨纸砚之类文具。
至于本篇开始时,醒言口中这位变换四次名号仙长大师道长老头儿,正是当时名满天下循州罗浮山上道教宗门“上清宫”——在饶州负责采办鄱阳湖特产道士,道号“清河”。
清河道士年岁已然不小,生就副瘦骨。因不常梳理缘故,他那疏疏几绺胡须日渐增长,积年累月下来竟也颇具规模。随风飘动之际,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貌。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