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来访,他便也不急回屋,就站在石坪树篱旁,看着这几人上得山来。
还在半道儿上,那行人中走在最前人,却已是仰面朝自己这儿大声打着招呼:
“醒言小哥,近来向可好?”
“呃?”
醒言耳力不错,虽然隔得颇远,但这话已是听得分明。他心中思忖道:
“好教太守得知,其实小子方才听得那三清山诸道之言,这马蹄山也确实是清奇福地;现在举国皆好道家教义,小子也常有慕道之心。所以俺家这座山场,倒也有捐与那道家修宫立教之意。不知大人如何看法?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听得少年如此问,那太守心下倒也佩服这少年颇有见识;姚太守略思忖,便说道:
“马蹄山崛起于平地,卓立于霄汉之间,绝非平凡山场。如何处置,还是随缘吧。神山有灵,自会择人,或许无须小哥用心烦劳。”
说罢这句似是而非话,这姚太守便在醒言似懂非懂之间,告声喏,便带着左右胥役,飘然下山而去。
目送着姚太守行人渐渐远去,现下任山风拂面少年,难得满面凝重,似是若有所思。伫立良久,方才下山回到那半山腰间草庐中去。
飞鸟风凌,凭天无受霜泽扰;贫庐云聚,借山结得烟霞缘。
——管平潮
听得这与自己只有面之缘太守大人,竟称自己“非池中之物”,醒言当下也颇为惊诧激动。不过好在他这些天来,这样传言说法已听得许多,倒也无欣喜若狂下不慎失态之虞。醒言只是恰到好处表达自己谦逊之意。
此时,正好这马蹄山前云天之上,有几只飞鸟在不远处掠过。姚太守似有所感,指着那舒展双翅滑翔而过山鸟,对醒言诫道:
“大丈夫处之于世,自当效鲲雀高飞,胸怀大志,切不可久混于市井之间。久困于溷,则即是天赋聪慧,嗣后亦不免面目全非。”
“怪,这声音怎听得这般耳熟?”
且不提醒言疑惑;山下这行人脚力也颇快捷,不会儿,便已来到少年跟前。
只是,连这姚太守也没想到是,这“神山择人”事儿,最后还是落到醒言头上。而且,出乎少年意料是,这事儿还偏偏来得那快。
且说这太守来访第二天清晨,醒言来到屋前石坪西侧鸡舍前,打开鸡舍竹门,放这些鸡禽出来自去觅食。
待他直起腰来时,却看见山下正走来几人,全是道士打扮。这几位道人,正在顺着蜿蜒山路,往自家行来。
“咦?不会又是三清山那几个道士吧?”
醒言心下迟疑。
见着身边这少年凝眉沉思,似有所悟,太守也颇欣然,进步言道:
“少年之人,犹须检点;像小哥这等年纪,留名犹甚于获利。少时须秉凌云之志,爱惜羽毛;他日飞腾于青云之上,又愁何物不有、何事不济?切不可执着于眼前区区黄白之物。”
听得太守这番不计身份肺腑之言,醒言听也大为感动。又想起方才自己在那三清教金银之前举止,少年不觉大惭。
听得太守点拨,醒言现在也颇悔刚才自己只凭着道听途说得来些许印象,便贪着那褡裢金银,差点便答应三清教徒那貌似高洁不情之请。
只是,在他对那太守逊谢之余,心中倒是动,便小心翼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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