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正是这碎得
地
陶碗残片，猛触动
醒言心思，让这位习得“炼神化虚”法门，觉得那天道也并非不可期少年，突然间就变得呆若木鸡——
《道德真经》、《南华真经》等诸多道家典籍，都说那天地本原，皆是混沌，“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混兮其若浊”，“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这天地万物本原，正是那毫无义理规律可循散乱无常。而刚才这些个散落碎片，却突然让醒言惊觉：
这世间似乎欣欣向荣、秩序有常万物，却都是在朝着那混沌、破灭方向运行。
陶碗落地，支离破碎；草木柔条，死也枯槁；人生百年，尽归尘土；即使那似乎是亘古不变山川河流，却也免不会沧海桑田。这世间事物生灵，似乎最终结局只有个，便是回归天地本原，重归那枯寂破灭混沌。
虽然，先贤有“思劳於万几，神驰於宇宙”意气风发，但这个天地宇宙真相却是：
盯着这碎地陶片，这位微有酒意少年，竟是突然发起呆来。
那个扫落陶碗小女孩儿，见醒言如此反应，立时便满面惶恐：
“哥哥你生气吗？……都怪琼肜笨手笨脚，打破哥哥心爱之物。”
琼肜在旁自怨自艾，眼中又是蓄起汪泪水，边说边蹲下去，片片将那陶片捡起来。
虽然琼肜正说话，但醒言却似是充耳不闻，只在那儿呆呆出神。直到琼肜蹲下身去捡拾，挡住他视线时，才突然回过神来。而现在这个琼肜小妹妹，竟是语带哭腔，泫然欲泣——醒言下子慌手脚，赶紧也蹲下来，和她起捡拾这碎碗片，好言慰解这个伤心小小少女：
生长，孕化，并不是宇宙方向；而寂灭、混沌、死亡，才是宇宙间永恒……
如果这样，那现在这天下道家，千百年来孜孜以求“长生久视”，岂不只是那缘木求鱼，全都是妄谈？
方才，醒言那瞬间失神，倒不是为自己不能修道长生而沮丧，而是从这散落地碎片，突然发现这大行于天下道家，其最终追求，很可能根本便是个绝无可能实现虚无之物——
在当时来说，他这个念头也实在过于惊世骇俗，因此刚才才会突然怔立当场，嗒然若丧！
现在，蹲在他身边这个小女孩儿，听劝慰，知道哥哥并不是生气，已然破涕为笑，
“呵～这陶碗只是普普通通只碗啦，哪里会是哥哥心爱之物，摔烂点也不可惜！”
“哦？那哥哥为什
要生琼肜气呢？”
“咳咳，那是因为——呃！根本就没生气啦！只是哥哥突然想到个很头疼事儿。”
原来，这少年自入得这罗浮山以来，便常常研读道家经典。在那个月圆之夜，又受那把怪剑点化，晓得那萃取天地元灵法儿，自此以后，他便对这修道途，也从以前混口饭吃，逐渐变得颇感兴趣。在那无聊之际，醒言也会琢磨琢磨那些道家经义。在琼肜来这千鸟崖前，他还会常常思索些别人认为是理所当然事儿，来打发时间，或者助以入眠。
虽然这些天来，多琼肜这个天真可爱小女娃儿陪在身边，这千鸟崖上清幽日子，不再显得那闲闷；但他那研修道家经义心思，却直都没放下。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