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听——”
见原本天不怕地不怕小姑娘现在这模样,醒言倒好生惊奇,忙侧耳听去——原来就在前面无边无际黑暗中,左前方不远处嘤然响起缕箫声,袅袅细细,朝这边幽然传来。
这低沉箫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远远听来如若鬼哭;若不是醒言精研器乐,谙熟笛管,否则还真听不出这泣声原是箫音。
黑暗之中乍听得这番凄凉音调,饶是四海堂这三人胆子都不小,此刻也都顿时屏息驻足,不敢稍动。又过会儿,那凄凄切切箫声终于消散;醒言便要松动下被两个女孩儿握得发疼手掌——才挣动,却听得前方那箫曲余音袅袅消散地方,又响起声苍凉吟哦,依稀可辨是:
事事知心自古难,平生二老对相看。
哥你额头上怎在滴水呀?”
两人这番嬉闹,落在正做针线活儿寇雪宜眼里,也逗得她抿嘴莞尔笑。
经过这回喧闹,过不多久,黄昏便悄然而至。此时房中已点起几支蜡烛,醒言便和琼肜雪宜起,围着桌子开始吃客栈小厮送来晚饭。虽然已是六月初,但下过这场绵绵雨水之后,屋舍中竟有些寒意;为驱散这份清冷,醒言便叫来壶米酒,兑上水给两个女孩儿每人斟上小杯,自己则捧着酒盅口口喝起来。
酒至微醺之时,耳畔听着滴滴答答雨打蕉叶之声,眼中看着摇曳烛光辉影里这两个小口抿酒女孩儿,不知怎,醒言彷佛已回到自家那间无比熟悉茅屋中,耳边又回荡起那个银铃般笑语声:
“醒言,你诗儿写得很不错呢~”
飞来遗札惊投箸,哭到荒村欲盖棺。
残稿未收新章册,余钱惟买破衣冠。
布衾两幅无妨敛,每日黔丘不畏寒……
这样纯净声音,便彷佛仍在耳旁缭绕;眼前娇美酡颜醉红依旧,不经意间却已暗换容颜。不知道当年那晚那人,如今又在何处。
不知怎,虽然曾有过“紫芝”之约,表明过同修道途心迹,但在少年内心深处,每想起那个轻盈似水如仙少女,却总种说不出来由悲伤哀愁。平日中,这种暗藏不安还不怎显露,便连他自己也不怎察觉;但经这钩伤钓愁水酒引,这份深藏于内心忧愁,便如同水落之后礁石峥嵘显露。此情此景,正似那滴不尽檐前相思雨,燃不完案边垂泪烛,彷佛没有个尽头……
翌日三人重又上路,路上风平浪静,也没遇上什出奇事儿。这日,醒言正和雪宜琼肜在驿路尘烟中逍遥悠游,不觉天色就已晚。这时候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醒言不敢再和琼肜接着逗笑,赶紧招呼声,便要加快脚步,赶在日落之前寻到个落脚之处。
谁知,天西头平日里那个慢悠悠落下日头,今天却好像拴上块大石头,扑通下便沉到西山之外;浓重黑夜,迅速笼罩在三人站立这处郊野中。
见此情景,醒言无法,只好和二女提起百般精神,小心翼翼沿着驿路朝前走。就在这乌云遮月、四处无光黑野中摸索着走小半个时辰,直紧紧倚靠在醒言旁边小丫头,忽然扯扯他衣袖,颤着声儿说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