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看梧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
渊冰厚三尺,素雪复千里。心如松柏,君子复何似。”
歌声婉转妩媚,春意盎然。歌舞之中,马上便有位绫罗满身壮实老妈儿,背着凤冠霞帔、遍体金红绸裳新娘从内院走来,在众人瞩目之中颤巍巍走向大门。当新娘子被从内宅背出,分列喜毡两旁歌女之间又立时奔出七八位唇红齿白小厮女童,挎着花篮,在新妇前后左右欢笑奔跑,边笑闹边不停地将篮中鲜花花瓣洒向空中,顿时这灯火通明季府中便宛如下起阵缤纷花雨。
当光彩照人新娘被脚不沾地地送入花轿之后,那临时出借宅院季老爷子夫妇也同那些婚嫁中女方父母样,跟着来到花轿前。当眼睁睁看着罩着红盖头女孩儿被送入轿中,最近已将表字改作“明言”季老爷子,也不管自己是当地望族族长,不顾形象,只抓着花轿横杆死不放手
结就来生双绾带,写成今世不休书!
——佚名
当暮色中饶州城亮起更多烛火,那迎亲队伍也到季府所在细柳巷前。
到巷口,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醒言看到分明,整个狭长细柳街巷满街都高悬着大红灯笼。不仅每家每户门前彩灯高悬,便连沿街杨柳树枝上都系着许多红彤彤灯球。眯缝着眼睛,从那满目红光中向街尾眺望,便见那座高大府第门前正是张灯结彩,人影幢幢,灯火辉煌。
本来,这些天来醒言张罗着筹办婚事,种种琐事自己亲手置办安排,忙前忙后之余,倒仿佛有些错觉,好像自己是在忙件与自己无关事。这种感觉,甚至直持续到自己从马蹄山家门前出发,穿红挂彩地骑在高头大马上被簇拥着向饶州行进,他还只顾回想诸般安排是否周到。这般镇静淡然,到这时终于被打破;当他到细柳巷前,望见那灯火通明处晃动人影,刹那他突然激动起来。心跳加速,脸上发烫,颗心狂跳,真似快要从胸膛中蹦出来。正下意识手捂住胸膛,忽听那巷内传来声拉长高喊:
“新郎到!——”
刹那间,沿街遍地鞭炮都被点燃,烟花爆竹蹦到半空,轰然炸响。转眼后,整个街巷沉浸在震耳欲聋鞭炮声中,到处都弥漫着火药焦香。鞭炮余音稍稍落定,迎亲队伍中吹鼓手们卖力地奏起喜歌来。喇叭唢呐滴溜溜地吹着《相见欢》,锣鼓手震天价敲打着《时月令》,之前矜持着缓缓前行队伍,霎时丢庄重,个个踩着唢呐鼓点奔跑上前,从醒言马前涌而过,奔到那细柳巷尾季府大宅前,和那些送亲季府家人闹成片。那季府大门前顿时人生鼎沸,嘈杂片!
当这样带着古时抢亲遗俗痕迹欢闹稍稍安定,驮着醒言白马也终于行到季府近前。当他靠近,仿佛许多人同时得到号令,刚才还在互相揶揄厮闹人们霎时朝两边散开。洞开季府院内有两对歌女从明烛高烧内院对对舞来,踩着铺地红毡,袖带飘飞,仰首低徊。快舞到门口时,便都妖娆腰肢,欢喜容颜,齐声高唱那祝福婚姻《子夜四时》: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罗裳开。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月才芙蓉,夜夜得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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