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玛克欣还是用会儿工夫好好看看昔日尼克·温达斯特。他折磨过别人,杀过好些人,他鸡巴曾进去过她身体里,此刻她不确定自己是什感觉,她注意力全在那双定做高帮皮靴上,这会儿在灯光下,皮靴是脏兮兮淡棕色。她在这儿做什?她有多大能耐,跑来这里以为自己能阻止事情发生?……这双可怜又愚笨靴子……
她迅速搜遍他口袋——没有钱包,没有现金,纸币与硬币都没有,没有钥匙,没有记事本,没有手机,没有香烟、火柴和打火机,没有药和眼镜,只是几个空空荡荡口袋而已。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啊。起码他始终如,他干这行从来不是为钱。新自由主义鬼把戏肯定对他产生过别样魅力,但现在已无从得知。他在临终前,在走向冥界时候,身上所有家当不过是份犯罪记录,调度员们让他听任这份记录吩咐。长长份记录,是岁月积聚重量。
那之前在深渊射手绿洲里,她在跟谁说话呢?假如从臭味来看,当时温达斯特已经死很久,那她就遇到几个令人困惑选项——要他从冥界跟她对话,要有人冒名顶替他,链接有可能是随便哪个人埋下,此人未必是出于好心,没准儿是间谍,或是盖布里埃尔·艾斯……说不定是加州某个十二岁孩子呢。
要看看会发生什情况。
“拜托,”她悄声说,“你知道是怎回事,朋友,你眉心已经在演练……算吧……们不需要做到这份上……”怒吠声停,那几条狗体贴地朝门口走去,领头那条在厨房里狗最后也从尸体旁退出来,然后——它是在朝她点头吗?跟其他狗起走出去。它们在外面过道里等。
她尽量不去看被狗撕咬过伤口,可那股臭味却无从回避。她对着自己默念从前首童年儿歌:
死,医生说,
死,护士说,
死,那个女士说,
背鳄鱼包那个女士……
她踉跄地走到厕所,打开排风扇,跪在出风网下面冰凉瓷砖上。马桶里明显有东西在汩碌碌地往上泛,仿佛想要跟人交流似。她呕吐,满脑子尽是个幻觉:城里每间阴郁办公室和每处被人遗忘临时空间里所有排水管道,全都通过根巨大歧管流入根输送管中,在臭屁、腐臭和烂掉卫生纸发出股永恒不变气味里轰隆隆地疾速流走,如人所料,它们全都被排放到远在泽西某个地方……而与此同时,在这些数以百万计每个排放口上方格栅里,脂腻始终在沟槽和通气窗上堆聚,腾起和落下灰尘也沉积在那儿,经年累月积起黑熏熏隐秘污垢……冷酷无情粉蓝色灯光,黑白相间花卉图案壁纸,还有她自己在镜子里晃动映像……她外套袖管上沾呕吐物,她用冷水冲洗,却怎也洗不掉。
她重又回到另个房间里那具沉默死尸旁边。在那边墙角,背鳄鱼包女士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没有强光射出,阴影里隐约只见抹微笑弧度。她背包挂在边肩上,包里东西永远也不会显露出来,因为你总是在看清之前就醒过来。
“时间在匆匆溜走。”女士悄声说,话里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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