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次有这大怒火,从水中跑出来后,不顾身水迹,湿淋淋地往林子中跑。
无数股水流在他身边讨好地为他挡去树枝尖刺,他往哪个方向走,这些水流就往哪个方向开路,裴云舒往哪里看都能看到这些水流,最后气到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水流不敢拦住气头上他,只能把他身上水吸走,跟在他身边保驾护航。
不知走有多久,裴云舒才恢复些许理智,他原地抿唇待会,无视那些水流,打算先找些能用灵植。
他在无止峰上小院中就种植着许多灵草灵树,在关在院中那些年,每株灵植长相和习性,裴云舒都记得清清楚楚。
黑暗袭来,五感反而更加敏感,温热水波往身上冲去,裴云舒脑袋迷糊,半晌才想起来,寒潭为什变暖。
蛟龙在耳边压低声音,只听这声音,倒是显出几分可怜,“难受。”
当然会难受。
裴云舒迟钝地想着,你都疼得拔掉鳞片,怎会不疼呢?
对,还要趁着天亮,去找些疗伤灵植。
然烫起来,不止是烛尤,这片空气好像都开始发热,寒潭中冷意快速退去,大片大片水雾蒸腾。
隔着这些水雾,裴云舒看到烛尤眼中闪而过红光。
直觉叫嚣着不对,裴云舒用尽全力去挣扎,在烛尤松开手瞬间,他就朝着岸边游去。
双手已经碰上岸,心中还未送上口气,就有温热水流缠绕住他手脚,将他重新拽回水中。
水中是烛尤地盘,裴云舒被水流推到烛尤身边,他此刻已经全身湿透,身上漫着热流雾气,在偌大湖面中,好似幅浓墨重彩画儿。
只是附近些药性好灵植已经被原先待在这儿妖兽吃去,裴云舒走走停停,也只采三四根可以加固灵力灵草。
行至断崖尽头,裴云舒点点看去,突然瞧见半山腰上有朵迎风盛开白花。
花如脸盆般大小,花瓣前端微粉,下部洁白,在寒风中冰清玉洁招展,像冰雪雕刻那般晶莹剔透。
这花有个分外多情名字,叫做白岺花。
裴云舒手指动下,丝帕盖住他眼睛,却盖不住他茫然神情,烛尤用手捧着他脸,蛇尾缠上裴云舒小腿。
他气息越来越低,喷洒在裴云舒唇上,这唇泛着水光,滋润饱满,瞧着比烤鸡上蜂蜜还要诱人,烛尤语气压得很低,“给舔舔。”
他歪头想想,“舔舔就不难受。”
*
裴云舒被气到。
烛尤静静看着他,深不见底红从眼眸深处升起,他脸侧妖纹如此靡丽,只瞧上眼,就会从心底生出恐惧。
但裴云舒只看眼他妖纹,就浑身发烫,意识也开始迷糊起来,好似那日喝过那枚黑蛋之后感觉,只是困倦不再,唯有逐渐烫起来皮肤。
他心知不对,靠着最后丝清明想要往岸边游去,手脚却软绵,甚至只能靠着烛尤才能浮在水面之上。
“烛尤……”他张嘴呢喃,却连说什都不知道,“别……”
烛尤打开他储物袋,从里面精挑细选地拿出方白色丝帕,苍白手指拎着帕角,从眼前绕到脑后蒙住他双眼,躺在水中人,就什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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