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红薯
它漂浮在团混沌不明之中。空间狭窄得令它惊恐,稍微舒展身体就会触碰到边界。在最初难以克制好奇探寻之后,它不再愿意总是去触碰那些边界。也许边界存在本身就令它难以接受。至少,不去触碰时候,那种漂浮着失重感会模糊掉边界。黑暗与隐约光明交替而至。它已经可以偶尔睁开双眼,却无法辨知任何事物,唯有在机械地张合过后,更长久地闭上它们。
这片水域原本清澈无他。水源自各处析出,缓慢地聚拢在它身边。它游曳在片清澄之中,翻滚滑翔,犹如位御风少年。御风少年虽然踏住这风,却暂时哪里也去不,在黑暗与光明交替之中等待着自己时刻到来。随着时间推移,水域逐渐走向自己浑浊。脱落细胞,纤微毛发,它自己吞来又吐去尿液,都加入这水域风中。在它长大以后,会对包裹着自己清澈与浑浊有更多认识,但此刻,能飞起来少年根本不会担忧脚下风是什颜色。
那些年轻风,打着转儿,滚在它足下,它指尖。风和风之间细细地摩擦着,交换着关于它各种秘密。秘密和秘密之间也细细地摩擦着,在水域之中发着光。现在它还不知道这些黑暗中秘密对它来说意味着什。
黑暗令它感到困惑。曾经,是偶然而至光明令它感到困惑。现在,则是黑暗令它感到困惑。如果黑暗和光明永远是交替而来,那为什黑暗时间,总是远远大过于光明呢。如果光明只会如此短暂地降临,而后又是长久黑暗,那这光明除惹人心绪混乱以外,还有什价值呢。
比这片水域更像真正海洋,应该是声音海洋。第束能够确认下来声音,仿若擂鼓,咚—咚—咚—,将它全身左右震荡。鼓手到底是谁呢?总之不是它。它却需要伴着这鼓点难以自制地起舞。很快地,各式声音开始终日覆盖在它身上。每束声音袭来都需要经过这片水域反复洗刷,变形以后填充进它身体。未来当它学会游泳,勇敢地潜入水下听别人在水面上说话时,会不会回忆起那其实就是此时它已经熟悉声音呢。
声音海洋,浪滚着浪,所有经过洗刷声音束束冲击着它耳膜。它听不清晰那些声音,也暂时绝对无法理解那些声音,然而那些声音依然可以作用于它。因为声音虽然可以不清晰,但永远包纳着情绪。因此,好情绪可以托起它,坏情绪则可以……
房间里吊顶灯被猛地点亮。她吓跳,睁开双眼。突袭光线刺痛她,她赶紧又慌慌张张地合上眼睛,隔着两张轻薄眼皮去适应那她以前就经常抱怨亮度过分灯光。点亮吊灯丈夫向自己身后跳小步,嘴里夸张地“哟呵”声,仿佛他受到惊吓永远大过于她。
她凭着听觉和隔着轻薄眼皮对阴影觉知,知道丈夫正走向自己。脚步里伴着与他个性相冲突犹豫。三步四步五步,她用千斤顶把上下眼皮掀开道缝儿。六步七步八步,丈夫从那道缝儿里火柴棍胀大成头熊。千斤顶完全顶开眼皮,这头熊轰隆伏倒在沙发上,她被下降重量弹得屁股飞起离地秒钟。
都说好几次,别黑灯瞎火地坐着瞎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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