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记事起,这座桥就把叶琬牢牢地拴在身边。每天都要至少走上两遍。遍走出去,就肯定有遍走回来。到底什时候,才能走出去,就不用再走回来呢。
叶琬胸口闷闷。应该对着桥下奔腾
说这整个家属院里,哪有家有BB机,更别提大哥大,你再瞧瞧咱们其他同学,是不是几乎人人家都有?”
“谁跟你说人人家都有,没有多好。再说,不买BB机主要是因为老师也没那多人要找吧,不是因为穷。”
“那还是!没人找可不就得穷吗,天天就知道逼自己孩子做题。反正做这些破题是没出路,绝对没出路。你看外面哪家混得不比老师强,将来就是打死,也不会当老师。就打死算。”
“逼你做题就是逼你当老师吗,你核桃脑子让门夹吧?你最近怎内心这阴暗呢你。赶紧帮背题别废话。”叶琬生气,张涵总是这样,帮不叶琬正事,还给她找麻烦。
张涵噘起嘴,使劲儿搔着自己不知几天没洗大脑袋,“《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谁制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还是国务院还是最高人民法院还是香港特别行政区立法会。要说你就不要费那大劲,让林冉冉代表学校去又能怎样,你就算拿第又能怎样呢?你知不知道人家林冉冉她爸每天开着桑塔纳接她放学啊,咱们爸都是自行车好不好,听人说林冉冉她爸去过真香港,咱们就在电视上看过……”
真是够。叶琬站起身噼里啪啦地收拾自己竞赛答题本,铅笔橡皮文具盒还有手写草稿纸。她收拾动静大极,吓得张涵呆坐着不敢说话。没用张涵,太没用。叶琬抱起自己大堆书本文具下楼冲回家里,爸爸问她气哄哄是不是跟张涵吵架,她也不理爸爸,躲进自己房间里生闷气。
哗啦哗啦地翻着答题本,脑子里也背不进去题,叶琬跟爸爸打个招呼就打开门往外跑。爸爸站在家门口大声喊她,太晚,都快九点,别出去玩儿,叶琬也不回头。直冲到萝卜桥上,叶琬才稍微安定点。
进入初夏,萝卜桥下开始蓄起些河水。虽然稀稀落落不像样子,总归让桥显得算个桥。尽管随着河水而来是更多垃圾和数不清蚊虫,也比秋冬时寂落枯泥坑强多。叶琬伏在桥石栏上,屏住呼吸探着身子,看向黑黝黝桥底,试图听到、看到些什。从桥底偶尔升起声音碎片,很快被来往车声人声扫进更高夜空里,叫叶琬把握不住。
这座桥,为什会叫萝卜桥呢。它可长得点都不像萝卜。叶琬小时候就这样问过爸爸。爸爸脑袋靠左歪,叶琬就知道他又要开始编故事。这座桥啊,以前叫罗伯桥,是很久很久以前位姓罗老伯伯建起来,那时候这桥底下水很深,水流很急,没有这座桥,大家就没法去学校上课。有这座桥,大家都很开心,为感谢姓罗老伯伯,就给它起名罗伯桥。叫时间长呢,就给叫歪,罗伯、罗伯,就被听成是萝卜、萝卜。不过没关系,罗伯不在意,他只要让孩子们能好好上学就满足。
是从什时候开始,爸爸随口胡编这些故事,对叶琬失去魔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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