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久不露面老菩萨唐文宽,那会儿正拎着篮刚挖出来茨菰,朝这边走来,春琴终于忍住没往下说。为缓解不安尴尬,谨慎地转换话题,小声地问起德正近况。们都已知道那个不幸消息。德正病,并不像长生所
鸡悠闲地踱着步子,咯咯地叫着。转头又去祠堂仓库找德正。
新珍和长生正在门口竹席上晒麦子。新珍拦住说,德正连几天高烧不退,昨天夜里被送到公社卫生院。长生早上才从医院回来。“他们家三口,都在医院里待着。”又问长生,德正得是什病?长生说:“听医生说,红血球,噢,没准是白血球什,有点不正常。是高还是低,也搞不太明白。不妨事,吃上副药,蒙上被子睡觉,出身汗,兴许就能好。”
见他们这说,也没顾上多想,又按原路回到家中。整个下午,和衣躺在阁楼床上,满脑子都是雪兰那件宝蓝色毛衣。想到她朝微笑时露出洁白牙齿,想到她捋起袖子洗衣服时露出雪白手臂,想到宝蓝色毛衣所包裹修长、匀称腰身,知道,除晚上准时赴约之外,事实上不可能还有别选择。
还没等到天黑,雪兰弟弟斜眼就脸坏笑地来到们家。他站在院子里,也不进屋,而是“呆子、呆子”地连声叫唤。不知道为什,过去别人叫呆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不合适,可今天,让斜眼这叫,还真是觉得有点刺耳。压着火,故作冷漠地问他有何贵干,斜眼咧嘴笑,在腰上捣拳,道:
“装什装啊!赶早叫你几声呆子,你也别不高兴。等到姐过门,就得改口叫你姐夫。”
斜眼这个人,脾性跟他爹小武松迥然不同,成天嬉皮笑脸,没句正经话。只得问他,晚上他们家摆宴,是单请个,还是有别人在场?斜眼吐下舌头,笑道:“人倒是请不少。高定邦、宝亮宝明兄弟俩、朱虎平、媒人马老大,还有姨夫和二舅,都是搭台敲锣,要说唱戏,恐怕只有你位。还磨蹭什呀,赵姐夫,走吧?”
跟着斜眼,心事重重地往他们家走,心里想着,待会儿见到小武松和银娣,该如何说话。斜眼路上都在冷嘲热讽地嘀嘀咕咕。比如,“你这家伙,算是交狗屎运”;再比如,“姐那个粉妆玉琢人,怎就落到你这个呆子手里”还有“到南京,可不兴把姐扔下。这个人,你晓得,最恨陈世美”。只能装着没听见。到他们家篱笆墙外,远远就看见那张早上剥下来黄狗皮,吊在棵枣树上,冻得板硬,在风中飘来荡去。
来年农历二月十八,与雪兰成亲。
现在还记得,春琴在得知应允这门亲事时激烈反应。那天,去河边挑水,正撞见春琴端着盆洗好衣裳,从码头上来。春琴说:
“男儿无刚不立。你可记得,当初上门为你提亲,那两口子是怎打发叫花子?换成,就算这个世上女人全都死绝,也不会跟他们家闺女成亲。再说,你去南京,以你妈那样地位,什样女孩找不着?人还没走,就弄出这桩麻烦事来,将来有你罪受。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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