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好啊！”春琴揶揄道，“你要是回来
，
们就并家过日子。家里有个男人，也省得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
大概是觉察到在德正
墓前说这样话有些不太合适，春琴静默
会儿，丢下手里树枝，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纸灰，接着道：
“不跟你说这些没边没沿话。有句话要先说
子感到舒心和高兴理由。这无疑加重忧虑。到夜深人静晚上，阵阵向袭来思乡之情，也让心急速坠入黑暗深渊。
当然，这个地方也并非无是处。
这里似乎应当顺便提下，在东边那片起伏山峦背后（那里矗立着霍夫曼窑高耸入云两根大烟囱，刻不停地喷着白烟），还趴着另外个规模更大工厂。这座名为“9327”钢铁厂，与它建厂时神秘传说样充满传奇色彩。后来听说，空军两架战机在例行训练时，每次飞越这片山峦，仪表盘指针都会发生奇怪偏转。不久之后，从北京派来个地质勘探队，很快就探明巨大磁性铁矿准确方位。1959年3月27日，随着大批上海钢铁工人和技术人员陆续抵达，9327钢铁厂破土动工。
大批上海人到达，夜之间，为邗桥这个荒僻山村增添许多时髦亮色——他们不仅使得邗桥有“小上海”名号，也在相当程度上改变这里风俗、生活方式乃至语言习惯。比如说，所遇见任何个邗桥人，都会自然地把“茄子”称为“落苏”，把“洗澡”称为“打浴”，把他们不喜欢人通通称为“垃圾瘪三”。在写给第封信中，已经将“小上海”这个地名由来，向她详细地做介绍。
在9327钢铁厂与们工厂之间，有条不长隧道在山间彼此通连。到星期六中午，那些从上海来男男女女，就会穿着鲜艳时髦衣服，成群结队地从隧道里拥出来，穿过们工厂厂区，前往102路公共汽车站，去南京和上海过周末。每当这个时候，们砖瓦厂那些衣衫褴褛、自惭形秽工人们就会谦卑地闪向路边，自动给他们让道。
如果现在就提前告诉你，在将来某天，也会身穿颜色鲜艳连衣裙，混杂在这伙花花绿绿上海人中，从黑黢黢隧道端拥出，突然出现在视线之内，你会不会感到有些吃惊？
这年九月，回趟老家，正巧赶上德正葬礼。
德正遗体火化后，骨灰被埋在村东那片桑树地里，离父亲坟不远。在桑树浓荫下，春琴蹲在地上，边为德正烧纸，边哑着嗓子对说：
“不管你什
薛工不薛工，这回，你无论如何得把带走！就不信，你把老婆带去，你们厂长会拦着不让她进屋。你可不知道你丈母娘那张嘴！这世上难听话都被她个人说尽。别说是住在别人房子里，你在南京就是露宿街头，也得把带走。谁叫你当初急吼吼地要跟人家成亲，现在知道懊恼，迟！说句你不爱听话，更懊恼事，还在后头呢。”
对春琴说，倒也不后悔跟成亲，而是根本就不该去南京，“早知道去那个地方烧窑做砖瓦，去窑头赵岂不是更省事？现在连做梦都想回到村子里来放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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