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忽然把掀开头上被子,恼怒地瞪眼,骂道:
“你变态啊!”
她身体仍然像姑娘样敏感。在微暗灯光下,她白皙而松弛肌肤,微凉而光滑,两腿间黝黑毛丛依然湿润。她那像山丘般耸起耻骨坚硬如铁。她乳房软软地耷拉下来,垂向腹部脂肪重叠皱褶。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带着对禁忌、罪恶乃至天谴恐惧,无数次想象过深邃而黑暗身体,既熟悉又陌生。眼中噙满泪水。每击打它次,它都会传出磅礴而空洞声音,仿佛是波诡云谲命运所激荡出苍老回响。
而少女时代春琴,在心中依旧铭心刻骨。
想起十五岁时春琴,她坐在家中堂屋里,穿着父亲留下来棉袄,手摇纺车,向投来清澈而严厉目光;想起十八岁时春琴,她那时已经生下龙冬,坐在村中祠堂前场院里,敞开衣襟给孩子喂奶。看见打那经过,她就稍稍偏转下身体;想起,有次在替她洗头时,看着她被水浸湿花格子衬衣,看着她头上雪白发际线,被心中涌出个卑琐欲念吓得魂飞魄散;想起在去南京那天,她帮把行李搁在汽车顶上网兜里,从梯子上下来,突然感到阵头晕——心里有些害怕。担心,车开,就再也见不到她;想起在老牛皋葬礼上,那多人排着队,低着头,前往墓地,只有她个人回过头来,眼神空洞而迷茫——等到她在几十米外人流中看见,意味深长地朝发出不易察觉微笑,这才转过身去。
就这样僵持阵子,就知道,所谓“乳房里有硬块”,不过是个借口。尝试着把手从她内衣下伸进去。她身体猛地颤栗下,发出声呃逆般沉重呻吟。
她紧紧抓住手腕,让先去把灯吹。没有理她。在阵轻微眩晕过去之后,对春琴说,就让灯亮着好。想好好看看她。
她紧紧地抱着,把头埋在胸前,轻声说,她今天早晨梳头时,发现自己头上白发越来越多,“都已经老得不成样子,有什好看?”
“没关系。”笑道,“猛看,头发还是黑。”
“最近越发胖得不成样子,”春琴道,“身赘肉,连腰都没,丑死。”
如果说,生可以比作条滞重、沉黑而漫长河流话,春琴就是其中唯秘密。如果说,那不值提人生,与别人人生有什细微不同话,区别就在于,始终握有这个秘密,并终于借由命运那慷慨折返之光,重新回到那条黝亮、深沉河流之中。
喘息声终于渐渐平息。们两个人身体,都被冻成冰坨。开玩笑地问她,假如现在心甘情愿地叫她声“姐姐”话,她会不会答应?春琴不敢看脸,只是喃喃低语道:
“你这个人,还真有
“胖点其实也挺好看。有人就喜欢大胖子。”
“不行,老。哪儿哪儿都皱,松,塌。”
“点都不老。同彬说,你看上去就像四十出头。”
“肚皮都叠好几层,就像是抱着个球。就算你不嫌弃,自己都觉得害臊。”
笑着安慰她:“没准就喜欢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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