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虎抓个……女贼?”李忠诚冲过来问冯江。
“不,是四姑娘,他偷香烟,正在挨打。”
“他为什要这样叫唤?”李忠诚不解。
人们搭下自行车,涌向保卫科。“女,女!”人们嚷道。李忠诚解释,不是女,是四姑娘。人们高喊:“要看,要看!”李忠诚拦不住。作为重要部门,保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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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冯虎,李白战栗感仍会从尾椎骨升起,到后背形成个旋涡,像快感样急蹿到后脑勺Z形伤疤位置。种奇妙武器,皮带,随之感召而来。
九〇年代,世风日下,农机厂低矮且漫长围墙无法阻挡盗窃团伙在深夜潜入。三五个老迈怯懦保卫人员,除张贴些恫吓性质标语以外,就只会用手电筒晃来晃去。条用以在夜间壮胆狼狗,不久它竟然咬伤自己人,随即被送进食堂半红烧半卤煮。这时,冯虎从培训班回厂(那培训班究竟是教政工还是刑讯,无人知道),他不屑于在工厂里与贼展开追逐,更何况,黑暗中贼会掏出什凶器,天知道。他办法是敞开废品仓库大门,等贼进去以后,将门反锁上。那是夏天,高温季节。二十四小时后,他打开门,拖出个身心崩溃家伙(通常已经热得主动脱光上衣),并不立即扭送公安机关,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
这种狂,bao训诫,无论使用拳脚还是棍棒,都显得过于小气,好像你是偷老婆似。不,你偷是国家财产。冯虎需要种具有修辞意义刑罚。根三寸宽铜头武装带,在九六七年曾经抽打过市委书记好货,现在蘸盐水,晃荡在盗贼面前。它是皮鞭,是激情年代余响,来自《第滴血》,也来自《巴黎圣母院》。鞭子抽到贼赤裸后背,那个爽啊。惨叫是必须,没必要强忍,冯虎喜欢听惨叫,如果你不叫,他会打到你叫。
所有人都记得鞭打四姑娘那次。必须说明,冯虎不打女人,四姑娘是男,个长得娘气值班电工,在事故中失去左手拇指。这绰号含有双重意义,体现工人师傅卓越修辞能力。某天下班,四姑娘在工厂浴室里偷香烟,被冯虎揪住,那不是国家财产,意义不够饱满,不过那时,冯虎已经打出名气,因而冲昏头脑,认为吴里切违法活动皆应在他鞭下经受洗礼,然后才配由公安人员接管。在保卫科,湿漉漉四姑娘穿着平脚短裤和塑料拖鞋,坐在几乎同样打扮冯虎对面。
“你偷什?”冯虎问道。
“香烟而已,借来抽抽,这种事你也管吗?冯老虎。”
“抽”这个动词过于诱惑,“借来抽抽”则完全刺激冯虎,他点头,掐灭指尖香烟,对冯江和李白说:“你们出去。”两人正在角落里玩着安全帽和警棍,不明所以,走出去几步,保卫科大门轰然关闭,接着是皮带破空咻咻声。四姑娘在里面大喊:“你想干什?冯老虎,是厂里职工!”
“转过去,背对,不要躲。”冯虎指导他。然后才是啪和哇。
正是下班时间,工人们洗过澡,推着自行车纷纷经过保卫科门口,喇叭里播放着下班音乐,理查德·克莱德曼钢琴曲,血色夕阳挂在天边,晚霞无限凌乱。四姑娘在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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