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在连续多日雨中进行,南方称之为“长脚雨”,这是难得年份。彼时考场里并无空调电扇,手绢都不许带块,多有考生晕厥过去,且往往是成绩较好、有望进入高等学府身心脆弱之辈。唯可指望就是每年七月这三天下大雨,稍微凉快些。雨不会平白无故降临,大概率这就是洪水之年。
与严寒酷热样,湿涝也会令人发傻。最后门考试,李白率先交卷,扔下相伴五年钢笔,旧物意义像天亮时烛光,已经无法牵扯住他投向朝霞目光。旧物燃尽,熄灭,告别。他冲出考场,奔向雨中。
“这位同学你笔忘。”位监考老师喊住他,递回钢笔。
“不想要,解脱。”
“别这说,考上大学也需要笔,万你还复读呢?”监考老师冷笑,“你可以把雨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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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你们再多待天就可以做牛郎。”表哥嚷道,“现在给滚,去看狮子吃人吧。”
会成为老板,赚很多钱,住进太子酒店,然后让表哥给端屎端尿。冯江发誓。对于未来展望,李白没有任何想法,他坐在街边栏杆上,渐渐意识到事物速度。不得不再次提到狮子,是,在狮子决定下嘴之前,有个瞬间感到丝不安,不过它未及扩大,便已血流满地。事物速度远快于篇作文、本电影,大约相当于两句诗之间转换。
继续广东人故事吧。这个人有天失去他所有财产(可能是亏在海南岛房产上),吴里生意亦难以为继,他给女人最后笔钱,回广东去找老婆孩子。可是这个名誉尽失女人似乎昏头,决定跟他走。没错,跟着个失去财产广东人。
这流传于吴里故事印证人们对财富原始(也是后现代)想象,钱来得快也去得快,,bao富之人定死得不像样。财富逻辑(还有权力)在宿命论与量子力学之间摇摆。较为苛刻说法是:在最初年代,他们并不理解钱和女人(包括男人)之间互换关系。
雨在下大,他不得不接回钢笔,把破烂雨披(天蓝色,同样是旧物)兜在身上,像名巫师(纯粹就外形而言),穿过积水操场,跑向自行车棚。塑料凉鞋里灌进煤渣。到操场正中央时,雨水像炸弹样扔向他,李白喘不过气,懵头懵脑站在原地。白光闪,有人往他屁股上踢脚,让他快跑。雷在头顶炸响,李白回头找人,个穿鲜红色雨披女生出现在他受限视野里(他想给自己眼睛装个雨刮器),她边逃边喊:“你想站这儿被劈成烤鸭吗?”她带领着李白狂奔,像永恒指引他避雷女神,不过她很快啪叽声摔倒在水里,裹着团雨披在地上翻滚。李白扑过去将她拉起来,感觉个头极高,分量不轻
有天周安娜对李白说:别再讲这个故事,你兴奋得过头。她解释道:这个女人就是姐姐周丽娜,她原是唱评弹,嫌苦嫌穷,去涉外酒店上班,后来就这样。她确实决定跟着广东人走,她相信爱情,相信个离钱很近广东人再穷也胜于吴里那群找不着北家伙,她就是这样决绝。
“难以理解。”李白说。
“你妈不也是这样吗?”
“好吧理解,别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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