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不抓还好,抓简直痒得想哭,是种虫噬之痒,失去地球引力痒。”
“你只要说痒就行。”
“好吧,痒。”李白长久地闭上眼睛。
搓完以后,7号把李白牵到水洗区,三张带冲洗盆和水龙头皮面躺椅,有位长发女郎正在中间躺椅上做头部冲洗。以前理发,他都像挨批斗似,含胸低头抱着个脸盆,任由本地师傅在他脑后胡作非为,现在他知道,可以舒服点。床靠得太紧。7号说:“躺右边。”她要是不指示,李白在“躺到长发女郎左边还是右边”问题上可能会犹豫辈子,他手忙脚乱往上爬,7号又过来牵住他。
“你莫再摔,真赔不起你。”
年亏本六个月,拒不赔偿,洗头妹向李白索赔,李白指出这扇门就是你把守,怎能怪头上。李白是本地人,美发店全员普通话,不管怎说,这次他是做定地头蛇。最后账台大姐(位俗艳而亲切孕妇)给他张价值三百元洗头卡。李白盘算下,要美发店掏现钱是不可能,在他撞花脸和洗头妹撞烂鼻子之间,差价到底多少,实在算不太清。他接受赔偿,三百元可以洗三十次头。
那年月,吴里刚刚出现新型美发店,超大面积经营场所,包豪斯装修风格,极具艺术感灯光设计,雇佣外地女孩为客人服务,透过落地大玻璃皆能看得清二楚。尤其夜晚,个穿短裙时髦女郎正在为本地秃头、胖子、烟鬼、性苦闷、性亢奋、性错乱们敲肩掐背,仿佛他们居然经历繁重体力劳动。束锐利冷光照在他们身上,脸是惨白,表情是残酷,在外面观望人是暧昧。应该试试进入其中,而不是做个观*者,这有利于认识世界。最重要是,甩掉那个常年给剃头、粗手大脚本地师傅,此人每次都嘲笑脑后伤疤(你是逃跑时候被佐罗划剑吗),现在他可以去死。
摘掉纱布那天他直奔美发店,脑袋散发出烂西瓜气味,是该洗洗。出示洗头卡,孕妇把他认出来。“你还长得蛮帅气嘛。”她说,“加十元钱就可以理发,再加十元给你修面。”
“好啊,恨不得次就把三百元都花掉,有什来什。”
“其他项目要另付现金。”孕妇嘟着嘴,表示不乐意,“说好只赔给你洗头。”
这句话勾起李白内疚感。事实上,他额头外伤只是很浅道口子,
“那就只洗头!”李白不想再次陷入扯皮,她太难缠。孕妇也怕他(面对李白等人纠缠,她曾以流产相威胁),大喊7号过来伺候你小主人。
鼻梁上贴着纱布7号老大不情愿地走过来,将李白带至靠窗座位上。李白想换个。对,不是换座位,是换洗头妹,你看角落里有个无聊地玩着手掌金发女郎可能更合适。想想看,那些过路人会怎看待,个毁容姑娘在给洗头。他从镜子里看着她鼻梁。
“你好,妹子。鼻子好点吗?”
“叫7号就行。”她往他头顶浇坨洗发液,匀开,将他头发卷成牛粪状,然后开始抓他头皮。李白给自己点根烟,闭上眼睛,感到有点无耻,又睁开眼睛。
“痒吗?”7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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