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高强先生,不得不提醒你,你是个刚从山上下来人,政治权利还在剥夺期。”
“那又怎样?十五年官司吃足,全款买单,明白?”
听说他在牢里温驯胆怯,被教育得像只兔子,这显然是假象。李白气不过,继续教育他:“太阳花幼儿园非富即贵,你这劳改犯很不适合在这儿接小孩,有些应该都是你老同事吧?”
“他们中间早晚会有人坐牢。”
对话仿佛多年前李白与钟高强倒个个儿,可恨是后者居然没太大变化,十五载劳动与禁欲生活将他锻炼得不错,既往小说中监狱把人折磨成渣渣故事似乎不适合再用,而李白,已不是那个少年,生活折磨人规律如既往。意识到这落差,李白再无脸面往下讲。“牛逼,再见,冻龄美人。”他开助动车离去。
大行,每个班总有半以上孩子比她更出色,围棋偷偷教,也分不清东西南北。钟岚极为沮丧,退万步问,孩子有无文学天分。李白心想你女儿连字都不识几个,怎可能猜得出来,只能安慰她:文学天分这种天分,在童年时看起来通常像个痴呆,李诺讲话夹缠不清,句型复杂得她大脑处理不过来,估计是有文学天分。钟岚疑惑,说文学也懂点,他们说擅长短句才是好文字,清晰简洁明。李白说你又上当,句型属于政治学而不是文学,打发叫花子才用短句,但你不能把所有人当作叫花子。
“你忽然变得……睿智。”钟岚点评李白。
“在伦理哲学层面有所进步。”
“听不懂。”
“就是说越来越讲道德。”
老钟当然忏悔过,早已得到李翠芬谅解,她等他足足十五年,五千四百个日夜,让李白猜想话,夫妻俩可能各自在床板上刻千
个明显变化是他再也看不得《三毛流浪记》,这个冷酷而滑稽故事,它极具文学性,但是当李白像三十年前样坐在电视机前陪李诺看着旧上海富翁殴打个要饭男孩时,两人嘴里含着零食起嚎啕大哭。你麻痹你是不是人,他都已经要饭,为什还打他。哭完之后,李白沮丧地对李诺说:“写不出伟大小说,以后只能去写电视剧。”
他当然也会想象,假如李诺是亲生女儿会怎样,也不错,他伤感地说,她会给送终。不过立刻想到,有天她也找比去,那时他已经在棺材里。这是终极虚无,无法言说末路之后末路,镜中之镜,梦中之梦。算,现在这样就够,理解李诺对于世界末日恐惧,得像亲生老爸那样教育小孩,过好此生,尽管不太相信这句话。总而言之,本应沉默中年必须变得略为叨逼些,似乎什都经历过,又仿佛从未经历过。
钟高强出狱,十五年徒刑天没减,终于,z.府将这个烫手山芋放回人间。他先是在什地方蛰伏阵,让自己光头稍微长出些头发,吃胖几斤肉,然后出现在太阳花幼儿园门口,与李翠芬起牵着孩子手回家。李白遍寻不着诺,以为她跑丢,心中抓狂片,在路口拦住钟高强才意识到他自由。
“你下回接走孩子能不能先跟打声招呼?”李白怒气冲冲嚷道。
“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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