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睡过年纪最大姑娘。”在浴缸里,他纠正下时态,使之更拗口,“将要睡过。”
“竟敢如此羞辱?”
“不,只是陈述个客观事实,它无关于你,是陷入时光迷局。”
“你在气!”美琪照着镜子,转身向他扔过来个牙刷。“如果当年你和谈恋爱,可能是你睡过年纪最小姑娘。”
“有道理。”
人又是个考验),李白与她光着脚坐在榻榻米上。“这种桌子叫horigotatsu,有被子那种叫被炉或暖桌,夏天取走被子,就不知该叫啥好。可以翻译为堀座桌。”他又贩卖二手知识。
“经常站在办公室窗口,看你开助动车,穿双拖鞋来接小孩。”美琪打断他。
“你早就应该来找。”
“凭什?人人都知道你是饭馆老板娘面首,还被你写进小说里。当然,她去世,不谈这个。”
“不谈。有人知道写过你吗?莫凡?”
从饭桌到电梯到浴室,他们脱鞋穿鞋又脱鞋,讲述各自际遇。美琪害羞,不肯开大灯,至衣服全脱光时,两段漫长流离人生也在昏暗中简述完毕。她经历,与李白大吵架后,又读两年幼师,顺利毕业,分配到所条件很差幼儿园做老师。二十六岁结婚,婚后丈夫升至市里当秘书,育有子。靠着各种关系,工作能力也够出色,三十五岁做到太阳花幼儿园园长职务,与此
“笑话,连你都不知道你写过。”
好吧,李白想,今天只能多喝点。抬头看到美琪泪水涟涟,拿过餐巾纸伸手替她去擦。是芥末,拜托,她推开他手。李白苦笑着摇头:“三十岁以后变得笨拙,对任何事情都想做出解释却偏偏经不起质问。这是种莫大过错,来自人格中缺陷。”美琪摘走他停在半空餐巾纸。
李白望着她。你是唯撂话说残忍人,这句话震撼,二十年都没忘。当然可以将它视为十六岁少女胡言乱语,听过难听话多去,不差这句。通常会承认,就是个×××人,无可救药,但不能承认自己残忍,所以它反而不像是胡言乱语,像下咒。这是记得你唯理由。设想过与你重逢,就像设想过与大多数告别过人重逢样,夹在幼稚过去和衰秃顶未来之间,对此前和此后都做出解释。这种解释必须依靠重逢,而不是别。重逢,它所具有深邃性,人得有多好运气才能恰如其分地重逢。
李白连说堆重逢,越说越颓,忽然感觉自己左脚被她踩住。桌上酒,堀下盟,两人都惊呆,抬头看对方,她很快把脚挪开。“对不起,不是故意。”美琪脸红。
守真志满,逐物意移。半小时后李白拎着打包袋跑到太子大酒店前台,当班经理仍是国兴旧相好,冲着他连连眨眼。“很久没来开房。”是啊。“你叔最近在哪儿呢?”不知道!“你没吃多久嘛。”你管吃多久呢?“豪华套间今天可以对折给你。”感谢!李白拿房卡就跑。太子大酒店部分楼面重新装修过,电梯间有股油漆味,他拉着美琪手向上升。怎才能学得像国兴中年以后样子呢,那种坦白,那种绽放,那种时光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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