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木心最推崇人是朴素大气。他说到哈代,曹雪芹,说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脸上佩服透顶。不少人讨厌木心,说他做作,小气,太精致,这是另个话题,不想在这里说。问题反过来:们恐怕不知道,也不承认,们语境是片泥浆,片浑水,哪里懂什叫“做作”?什叫“小气”?
《新周刊》:他隐居态度跟陶渊明影响有关系吗?
陈丹青:这是天性。换在九四九年前,换在法国英国,他也会隐居。他是“老牌个人主义”,生来不喜欢“群众”,同时,非常害羞。但他和所有艺术家样,渴望名满天下。他退避,隔绝,知道自己是天才,同时渴望被阅读,渴望光荣。
《新周刊》:对于误解他是自知?他还说过:个人知名度来自误解。
陈丹青:木心是个老作家,可是论发表与传播纪录,他是个“雏”。他十三四岁开始写作,将近六十岁才看见自己书印出来,知道他书摆在台北书店里。他长期不能遭遇合适、保有自尊出版机缘,但他私下会把自己诗和散文亲手做成书模样,封面,衬里,扉页,都弄得很精致,很朴素。以后会放在纪念馆里,给大家看。
,如果说他不佳,第反应——你是谁?第二个反应,这人牛,往哪里摆?
《新周刊》:关键是这种权力思维不自觉,不自知。
陈丹青:没有别话语,没有别思维。
《新周刊》:们都在这个话语场里头,感觉不到。所有人都用同样方式说话。旦放到另个文化空间,差异立马就出来。这也是文坛最大问题。
陈丹青:文坛里还是有不少正派书生。但是大面积集体人格,照八十年代说法,就是被异化,集体异化,长期异化。所以木心出现,反倒变成非族类。
他期待跟任何文学青年是样。可是作品发表后,误解就来——他以为这样清通明白文字,大家会懂,可当时中国台湾大部分读者回馈,失之千里。他很苦恼。知道这是刚发表作品人都会有感觉,就跟他讲:“出名定是被误解,你还早呢!”他听激灵,若有所思地笑,回去后给电话,说:“这倒是个说法。”他从此好像释然。
后来他就把这意思写成句话:知名度来自误解。
你们没见他刚发表作品兴奋,跟十八岁韩寒蒋方舟样。快六十岁人,喜滋滋看自己印成铅字版面,所有《华侨日报》《中国时报》副刊,只要有他个
《新周刊》:像这种不可对话,木心他自己有感觉?
陈丹青:当然有,从来就有。他那副挽联:“此心有”、“彼岸无双”,就是在看对岸这群人。
《新周刊》:他说,“每个大艺术家生前都很公正地评价过自己,有人说出来,有人熬住不说”。木心公正地评价过自己吗?
陈丹青:他介于“熬住不说”和“说出来”之间。他实在是长期默默无闻,个艺术家自意识,憋不住。他定会说,问题只在怎说,对谁说。上文学课那些年,他会顺口说到这类“私房话”。木心走,才公布文学课笔录。
《新周刊》:他极为推崇陶渊明,说中国最伟大文学家是陶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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