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是听着你说话,同时转自己念头,立刻成句。
《新周刊》:他内心里有没有个可以和他比附对象?还是只能向古代去找?
陈丹青:他
不要夸张作用。据所知,反倒因为推介,牵累木心,原因你应该知道吧,说是作秀,捧,托儿,等等,对侧目反感,迁移到老先生那边去。但没办法,得出面,不然他出来太难。
还有,如今年轻人读些什?介绍木心时说,不是你阅读他,是他阅读们。好几位青年起初不解,现在对说,明白。你想想,每天打开报纸,大家书架上书,网上切:们在读什?
《新周刊》:什时候发现中国台湾也是在误读木心?
陈丹青:九八三年木心在纽约港台报纸发表文章,发表,读者叫起来,包括高中生。马上有人说,像梁实秋,像七等生(当时中国台湾走红位作家),等等,习惯性比附。木心知道,当然很别扭。
《新周刊》:他在西方也是,他没有归属于某个语境。所以人们很难对他作出评价。
—当然,后来也成“右派”——住在上海,开门看满地坐着兵,立即上楼烧大锅牛肉汤给马路上解放军吃。
世界范围都是这样。二战前后多少有头有脑大人物都是左翼。艺术家更不必说,什阿拉贡之类,振振有词,天到晚开会讲演撒传单。现在美国左翼势力还很大,住在上好公寓里,喝着红酒,拿着高薪,辈子痛骂国家。
木心很诚恳地对说,那个年代不向往g,m人,是有问题,他也闹过学生运动,参过军,反感国民党,说民国许多事塌糊涂。
这问题不该安到木心头上,说:好厉害!他怎看出来?真命题是:们这晚才看出来啊。
对木心来说,事情很具体:怎保全自己。太多人像狗样死掉。有尊严死,是自己动手。
陈丹青:会有很简单结论——其实这结论也很粗糙——就是,他汉语很美。看起来这是很雅评价,其实不对。什叫汉语很美?他语言是讲究,可你读他文章,还有讲课,只是“汉语很美”吗?
《新周刊》:那他对他和时代之间这种错位,他有什说法?会不会跟你抱怨?
陈丹青:当然,从来没停止过。他得有个人讲,是那个听者。
但他抱怨常是说笑话方式。有次聊起鲁迅写爱罗先珂,写这位俄国老兄当年文艺腔“寂寞啊,寂寞啊,沙漠般寂寞”,木心接口就说:
“不懂啊,不懂啊,沙漠般不懂。”
《新周刊》:就像安·兰德说——你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你所鄙视人。
陈丹青:不。不要以为木心孤高隔世。他从不假定他读者是小撮高雅人。他晚年有段笔记排列他诚心诚意想象读者,包括贩夫走卒,各色人等。
有兴趣是:为什木心绝大多数读者是七〇后八〇后?现在包括九〇后。
《新周刊》:跟你有关系?很多年轻人是你读者。
陈丹青:传播效果上,跟有小部分关系。这些年帮年轻人说话,他们愿意走来听听。问题是,如果推介不是木心,年轻人也起哄吗?不会。有灵性年轻人有直觉,会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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