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生连日来冷漠外壳终于有些许松动,付二爷鼻尖冒汗,手脚并用,连拖带抱地硬是把方大当家挪到轮椅上。
方泽
方泽生垂下眸子没再出声,看着泡在水里废腿,摇摇头。
锦堂夜市,花灯万朵,益州荣昌街、江陵玉福巷相似与之相似,都是夜里热闹。本朝不宵禁,街市上熙熙攘攘比白天还要热闹,皮影糖人,果脯蜜饯,三宝抱着兜糍糕边吃边走,可算是忘家乡好。
“还吃什?”付景轩从头走到尾看路,走到巷子尽头,终于停下脚步。
三宝撑得两颊圆圆鼓鼓,咽下嘴里糕点说:“不吃不吃,少爷,咱们回吗?”
付景轩抬眼,瞧见天上挂着轮银盘似月亮,随手掏出定银子,扣在卖花灯推车上,说句:“回。”
付景轩笑笑不语,抬手送客。
回到房间,刚好看到方泽生盯着那只三番五次阻拦他与王夫人接触手背出神,笑着问:“晌午想吃什?”
方泽生顿时恢复贯冷漠,喊声哑叔,回到书桌前。
晌午到底还是起吃饭,晚上那顿也没逃开。
付景轩吃过饭无所事事,在书房待会儿,就带着三宝出门,说是许久没来楚州,外出逛逛,还特意说回来时辰,不早不晚,刚巧洗漱完毕,可以入睡。
亥时左右,院子里突然有动静,方泽生早熄灯,付景轩被子也让哑叔抱回主屋。明眼人看见灯灭,就该知道怎回事,付景轩也不例外,回来之后没进书房,但也没回屋里。
“叮叮当当”敲击声时不时传进耳朵,“吱吱呀呀”车轮响不停地辗着院子里石板砖,方泽生躺在长榻上皱皱眉,喊声守在门口哑叔,却半晌没人回应,直到个时辰后,虚掩着门开,付景轩提着盏小灯走进来,在他面前晃晃,笑道:“就知道你还没睡。”
方泽生看他半晌,平静地闭上眼,淡淡道:“现在睡。”
付景轩大笑两声,毫无预兆地附下身,双手穿过方泽生腋下搂住他僵直背脊,把他扶起来。
“你做什!?”方泽生大骇,挣扎地想要甩开付景轩双手,却被付景轩从背后紧紧抱住上半身。方泽生虽然常年坐在轮椅上,身形却高瘦挺拔,若是真站起恐比付二爷还要高出半个头,他身骨头沉甸甸,哪怕来个壮硕汉子都不定能轻松挪动,更别提二爷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富贵公子,“付景轩!放手!”
哑叔对他感激地笑笑,收拾好厨房,又烧几盆水倒在浴桶里,水温刚好,方泽生脱衣裳,露出两条疤痕狰狞废腿,任哑叔扶着,缓缓坐在水里面。
淡淡草药香从身后传来,哑叔又颤颤地从怀里掏出个药包,还没倒进去,就被方泽生挡住:“收起来吧,明天陈富要来。”陈富就是王秀禾嘴里陈大夫,前些年在楚州城开家医馆,据说医术精湛,却治几年,都没把方泽生腿治起来。
哑叔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怔,枯瘦手指不住打着哆嗦,“噗通”声跪倒在地,破锣样嗓子沙沙拉拉地,干声呜咽起来。
方泽生看他眼,只说句:“无妨。”
哑叔红着眼点头,比划道:二爷,真要留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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