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徒弟后来干什
都有。真有在别庙里混成住持方丈，有还俗念书求功名在附近做
小官，有改行做买卖发财，听说还有当土匪劫道去，反正是工农商学兵车船店脚牙什都有，简直是桃李满天下。
慧吟禅师有好几回出外游方，在莫名其妙野渡荒村碰见
人，自称当年在普济寺当过和尚。每碰上回，慧吟禅师就多佩服师父分，觉得老头儿有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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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大家常在长安东市周边碰见个疯老太太，刚开始不知道她疯，后来才知道，因为发现疯老太太说罗成是她姥爷，文成公主是她姥姥，尉迟恭是她二舅。
疯老太太在东市也不招灾惹祸，就是见谁跟谁聊天儿，见到来购物办货就和和气气地凑到人家旁边：“这位官人您是来办货吧？看就像！哪来？哦，范阳！范阳在幽州是吧？哦哦。你们那边儿冷不冷啊？为什？不都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吗？幽州离大海不远吧？你见过大海吗？是吗？那怎不当渔民啊？渔民多好啊，
以前就想嫁个渔民。那怎做上这行呢？你爸也是做买卖吗？你爸叫什？哦哦，他跟你妈感情怎样？你妈也是范阳人啊？那是怎认识呢？你们那也有皇上吗？嗯，听儿子说过。哎，对，儿子你认识吗？人来高，白白胖胖，没胡子，长得跟太监似，平时喜欢哼哼鼓词什，什
吴大师。吴大师不住地磕头，几句话来回说，说对不住孩子，更对不住你们，是没教好，是没教好啊……
还捧着大堆金银，给他们，说孩子以后没有手，准备点钱，够孩子花辈子，娶妻养子都够，都是错，是对不住孩子，对不住你们，是没教好，是没教好……还是这两句。剁下来两只手，已经洗干净，用草木灰护着，装进蒲包。
没拿，光拿金银，回家。苏裕麟说不愿意跟父母起住，自己在长安城里置所宅子，雇个小厮伺候自己，每天四处冶游。没人认识他，就那俩枯肢惹眼，就都跟他叫苏枯枝。
能花辈子钱，他两年半就花完。花完之后，就自己上吊，吊在那宅院游廊里。什话也没留下。
有纳闷，说这苏枯枝没有手啊，他怎上吊？绳子谁给系上？问家里小厮，小厮说，系，刚搬进这宅子来头天，他就让在那游廊里系根绳子，挂在那，直不知道是干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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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吟禅师说他当年问过自己师父，当住持，最要紧是什？师父给答案非常简单：收徒弟。
慧吟禅师说他师父确实爱收徒弟，而且不择不挑，来者不拒，没人来话，但凡寺里有点钱就到处贴海报搞路演招募。凡是来，都好吃好喝好好招待，在寺里待够两三年，也不多留，就遣散出去，说缘来则聚，缘尽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你也该走，乐意去别名山古刹也行，乐意云游四方也行，乐意还俗也没问题。有些不愿意走，说师父觉得跟您缘分还未呢，师父就笑着跟他说未也没事，以后有空常来玩。
慧吟禅师问师父，为什要这做？师父说：你不知道，离寺徒弟，才是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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