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轩打开门没会,沈母就带着丫鬟走进来。手中捧着本书,神色端庄很。
看着自家娘亲那张亲切熟悉脸,沈清轩心中也不知是个什滋味,心想或许官家小姐都是这样,端庄温善,为人处事落落大方,却又少些小门小户人家亲热,他们母子,虽是骨肉相连,却始终彬彬有礼。沈清轩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娘亲有没有抱过自己,反倒是奶娘和二娘在他幼时常将他抱在怀里宠溺。到头来最先置他于死地,却是待他最亲热。世事出人意料,也不过如此。
沈清轩喊声娘,母子二人坐在桌前,沈母打量下四周,道:“怎没见你那位客人?”
沈清轩心道能见着才奇怪,说:“出门去。”
沈母点点头,沈清轩换话题,问:“娘亲来可有什吩咐?”
午后阳光正好,沈清轩坐在桌前,手中捻着张薄薄信纸,手托着腮,边看边思索回信,边还打个困顿呵欠,十足懒洋洋模样。呵欠打完,眼泪都出来,他又放下信揉眼睛,揉片刻,索性往桌上趴,把脸埋进手肘里,看样子像是要打个盹。
伊墨在他身后贵妃榻上斜斜倚着,手里拿本书,看漫不经心,却也还算认真,只是这份认真叫前面人几个呵欠打没,彻底没法子聚精会神。放下手中书,伊墨道:“什人信,叫你看成这副模样?”
沈清轩闻声头也不抬,声音含糊答道:“兄弟家书。”略顿,又发牢骚着嘀咕:“这孩子笔墨也算精通,怎写起家书来就倒退成三岁娃儿,唠唠叨叨黏黏糊糊,句话翻来覆去能说个八九十遍,也不嫌繁琐。都嗅到这纸上他嘀嘀咕咕流下涎水。”
伊墨说:“看看。”伸手,那桌上缀满小字纸张就飞起来,飘到他手里去。
果然那五六张纸上,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无外乎想家,过年更想家,想爹爹想娘想哥哥等等。再就是这里饭菜难吃很,没有家里好吃,水也难喝,泡茶都是咸苦味儿。言辞间满满撒娇味道,几乎要溢出字里行间,将人黏裹起来。伊墨看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说:“这都是什。”
经他提醒,沈母才想起来似,将手中书放在桌上,道:“向佛祖许心愿,现今实现。你母子当同抄写佛经,以谢菩萨显灵才是。娘将佛经拿来,你若闲暇下来,替娘多抄几份。”
沈清轩哼哼笑声,终于抬起脸来,还是满眼惺忪,道:“这样家书每月都要收到好几封,可见是他晚上坐在灯下写完封叫人送来,隔两天又写封,再叫人送。否则这路途遥远,月能通信次就算不错。”
伊墨问:“你都回?”
沈清轩摇摇头:“先前几次还回勤快,最近懒惰。原觉得他娇惯些,这也不算什大毛病,现在看来也不算是个小毛病。就让他人在那里冷落着吧,下个月再回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丫鬟在外通报声,说是老夫人来。沈清轩登时闭嘴,脸上表情有些不悦,说声快请,沈清轩转过脸冲伊墨道:“可是来,寻思着再慢也不像她性子。”
伊墨不说话,望着沈清轩自己推着椅子前去开门,自发隐身形,省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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