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轩看着他。伊墨沉默会,道:“他是同情你。”
沈清轩闻言想想,“嗯”声赞同,又道:“如果身体健全,他是不如,学业也好前程也罢,定是胜他许多,或许到今天,他是讨厌。”
伊墨说:“你倒是想得透彻。”又说:“不过所言不虚。”随后伊墨又讲个小故事,也是对兄弟,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不差,弟弟小哥哥两岁,也是妾室所生。哥哥早慧,天资聪颖,事事都强他筹,家中长辈时常拿兄弟二人起评论,都说弟弟蠢笨,哥哥优秀。这话说得多,弟弟心里就结怨,恨上哥哥,整个童年都阴郁着,没有点快乐,因为好东西都是哥哥,他都是哥哥捡剩下。后来父亲死,弟弟登时和哥哥分家,两人再不来往。之后哥哥入仕,如鱼得水,大富大贵,弟弟则平庸做个行脚商人,饮风食露,辛苦度日。
直到二十年后,哥哥仕途上走错步,被剥官职,打回原籍。弟弟也在多年辛苦
如当年坠入冰窟沈清轩,冲着推他下去背影喊奶娘。
只是他哥哥,当年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而他却有。
他哥哥终是打开柴房门,爬着将吓傻孩子拖出来,扑灭他身上火,手搂着他爬到边,兄弟两人便抱在起,看着那柴房化为灰烬。
事后没有人知道这场火是为什燃起,也没有人知道才十五岁沈清轩怎把沈祯从火场里拖出来,沈清轩说不话,沈祯则提到火就打哆嗦,死活不说。
直到天夜里,沈清轩迷蒙中醒来,黑暗中床边站个小小身影。那身影在寒气中瑟瑟发抖,光着脚丫踩在地上,怯生生望着床榻上兄长。
不知哭多久,才有人赶来救他。他被佣人抱着去找大夫,在佣人怀里,发现之前坐在树下哥哥已经不见。
那个时候,沈祯仍是懵懂,却也隐约明白,哥哥是不喜欢他,讨厌他,想要害他。
只是他仍喜欢哥哥,仍要跟在他身后,扶在他腿上,看着从来没站起来哥哥和颜悦色对他笑。
每次在他伤更重时候,哥哥就笑更灿烂些。眼神也明亮起来,不再那阴沉。
于是沈祯继续顶着调皮淘气名头,让自己次次受伤。
沈祯说:“哥哥,你不讨厌吗?”
沈清轩燃烛火,看着他,也不知多久,才点头。
往事至此俱消散。
沈清轩喝盏茶,又倒盏,沉默着,仰头喝下,才看向伊墨,笑:“很奇怪。对他做那多坏事,后来又对他好,心里却没有点愧疚。只觉得,当初要杀他是应该,后来不杀他,对他好,也是该。从来没有点愧疚感。你说奇怪不奇怪?”
伊墨摇摇头:“不奇怪。”
直到有次,沈清轩给他火捻子,让他在柴房里点火,说生火自己烤红薯吃。等他放火准备出去时,才发现柴房门被锁。他拉不开,再也出不去,火越来越大,在火舌舔舐到脸庞时,八岁沈祯透过燃烧窗棂看到哥哥脸。仍是含着笑,笑意盈盈望着他。
沈祯说:“哥哥!”
“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他什话都不说,他只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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