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养出来孩子,不会差。交给你也没什放心不下。”
“爹爹养,不是让继承家业。”沈珏看他眼,微微笑道,“况且终不是爹爹亲子,将来叔叔去南边,侄儿年幼,哪里会有人愿意侄儿做族长呢?”
“你怕他们欺你?”沈桢问。
“不怕。”沈珏答:“爹爹在时说过,将来尽可做想做事,就是不要做族长。”
沈桢好奇,问:“为什?”
沈桢打量着兄长留下孩子,虽不是亲子,神情里却有些相似。样淡然恬静。
沉默片刻,沈桢开口道:“如果没记错,你该行冠礼。”
沈珏道:“是。”
“冠礼在沈家祠堂行,如何?”
“好。”沈珏说。
山下城镇又笼罩在爆竹声里,沈珏睁开眼,在短暂迷茫过后,想起这又是个除夕。
除夕,这是爹爹走后第三个除夕夜。
沈珏下山,回到沈宅。宅子依然是大气磅礴,亭台楼阁,雕栏翘檐,美人庭,莲花池……只是池子里残荷早已凋敝,水面结着层薄冰,偶尔阵风刮过,带些枯枝败叶洒在冰上。不过三年时光,这个宅子看起来寂寞许多。以前沈清轩在,还督促着下人打理。而今沈清轩离世,连着第二年老管家也去世过后,宅子就寂寞下来。
沈老爷也走。
不过三年时光而已,连续送走三个人。沈珏去佛堂,沈老夫人不见他,谁也不见。自沈清轩走后,沈老夫人就将自己锁在佛堂里,沈老爷跟着走,沈老夫人就再也未离开过佛堂。
“爹爹说,在那些俗事人情里虚耗年华不是他儿子该做事。”沈珏说着轻笑起来,眉眼里是满满眷念。那是谈论到至亲之人时,不由自主流露出来情感。
沈桢看到,沉默片刻,道:“那你想做什?”
“……暂
两人无话。
又过片刻,沈桢道:“养好病,要回南边,你行冠礼也是成人。将来可想过如何?”
沈珏没有说话。
沈桢又道:“你虽不是沈家血脉,却也是沈家人,希望你留在沈家打理事务……去南边,这边就照料不上。”
“叔叔是想将家业交给吗?”沈珏静静问。
在南院里站片刻,沈珏看着自己长大地方,几乎不敢去回忆。回忆太美好,反而刺痛人心。那个笑容狡黠爹爹、躺在父亲怀里醉卧美人亭爹爹、握着戒尺打他掌心爹爹、在院中描画丹青爹爹,都不在。那个人音容笑貌,只能在记忆里寻找,如果有天,他也死去,除父亲,这个世上还有谁记得他?
沈珏想,谁也不会记得他。
雪停又落。天空飘洒着纷纷扬雪花,沈珏拢紧斗篷。
沈桢是年前回来,许是家中丧事而再发生,他病场,被准回乡休养。这是他离家多年后,在家过第个大年。桌上酒是热,菜亦是温,空气却是冷。这是个至亲之人都离去团圆夜。沈桢挥退下人,自斟自饮。
沈珏推开门,叔侄对看眼,都有些意外。他们只见过两次而已,沈桢对这个侄子并不熟悉,甚至还不如对伊墨熟悉,起码伊墨还同他说过话。他没想到今夜沈珏会回来,沈珏也不知道叔叔回来。两人意外过后,沈桢招手让他坐下,坐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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