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斟自饮喝到夜深,门窗紧闭屋内有风声,季玖端着酒碗手顿下,洒出几滴酒花来,落在青袍上。
伊墨同样拿着坛酒,放在他酒坛旁边,坛并着坛,仿佛并着肩。
季玖缓缓放下茶盏,看着桌上并肩而立两坛酒,等
季玖扔开书信,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可以相信回。
只能等待,等待圣旨来临。其实并不急躁,季玖总是感觉,如果匈奴来袭,这战还是要他亲自去迎。冷眼看朝野上下,没有谁比他更解匈奴人。
黄沙里两年,不是白走趟。
天色渐渐黑,房门被叩响,季玖起身去开门,个满脸皱纹老人提着油腻腻包裹,和坛刚打来酒递给他。
季玖笑下,道:“谢谢哑伯,最近烦劳您。”
用三天时间,季玖才将院子恢复到曾经整洁。烂掉门窗、碎裂水缸、翻倒石桌、坑坑洼洼土墙……安静将切恢复如初,季玖坐在阳光下晒太阳。阳光温暖,微风传递着花香,他饮着茶,神态安详。仿佛世态静美,无可挑剔。
那些绝望与悲哀,伤心与开怀,都是场幻觉。
去年江南大旱,前年西北又有蝗灾,大前年,bao雨滂沱,涝不知多少粮田。这样年景,当地乡绅们同官府起开仓赈灾,才勉强度过,直到今年,才风调雨顺起来。这样年月,大军出征,是劳财伤民。而军队开拔,粮草先行,没有粮食就不能动。所以,皇帝与季玖都在等,等个好年月,等钱粮再充裕些,以应对场旷世之战。
季玖打个呵欠,揉揉眼,起身回到房里,坐在案前打开堆在旁书信阅览。
有几封已经拆开过,季玖又重新取出里面纸张,大多数无非是些军情,书信里寥寥几行字,都是寻常琐事,只有其中封,季玖看许久,里面也只两行字,所述之事却非寻常,信上说是,匈奴军队近日异动。
被唤哑伯老人连忙摆手,张着嘴“啊啊”叫,却说不出完整话。
季玖将饭食摆上桌,哑伯打着手势表示去干活,掩好门,退回院里。
将油灯拨亮些,季玖坐在桌前,默默吃着自己晚饭,农家自己做煎饼,应是给他做,油就放多些,还夹不少肉丁,铺开在桌上,油渍顺着荷叶脉络流淌。季玖没有什食欲,却不想辜负哑伯家子心意,大口大口吃着,就着水酒往下咽,也吞大半块。
剩下小半怎样也吃不下,便放在旁,自己往茶盏里倒满酒,仰头喝下去。
酒是凉,喝在胃里却是暖,接着会暖遍全身。他酒量向很好,轻易不会醉。
季玖想很久,首先可以确定是,他尚未去寻敌,敌人自己来。接着,他也可以确定,既然连他都能收到这封信息,皇帝也必定收到。最后,季玖不能确定皇帝意图——究竟是想让他隐在这里,等最后战来临再让他复出,还是……根本就不想让他去打这战?
如果是前者,匈奴若是来犯,季玖确信自己这次能领兵迎战,如是后者……季玖想来想去,也不太明白为何会如此?
不是说好吗?他当皇帝,他当他大将军。
不是说好吗?他坐拥天下,他为他安邦四海。
不是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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