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村落里,只有柳延,能个人蹲在那里,玩上整天。因为其余,他都不会玩。别孩子嫌弃他蠢笨,都不带他。
伊墨从林中走出来时,见到就是蹲在土坡上欺负蜣螂那个瘦小孩童。衣衫褴褛,弱不禁风。因为太远,眉目不清,伊墨并没有意识到他就是自己要找人。
直到逐渐走近,伊墨也没有再多看他眼。
孩子蹲地时间长,脚麻,恰在他走过时崴下,笨笨跌坐在地上,衣衫碎布般敞开。伊墨猛地顿住脚。
那孩子瘦弱肋骨可见胸膛上,心口位置,抹血红赫然跃入他眼帘。
这个妖怪率直可爱起来,虽然不知道妖怪掌握权势后会不会也起异心,但此刻皇帝觉得他是可爱。他是帝王,既然觉得好,就有动作,上前去望着他眉眼,望会,低下头,在他脸上咬口,又叠上他唇。
沈珏也不抗拒,把将他抱进怀里,两人滚做团,进宽大床榻深处。幔帐舞动而起,解下衣袍也逐渐被扔出来,地上件明黄龙袍里,滚出两截折断笔。
沈珏说到做到,陪在皇帝身边,从偏将被提拔到将军,又在二十年后场政变里,当上大将军,接过季玖曾经握过虎符。
人间风云变化,仅限于朝廷高阶内部,底下百姓还是安宁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罗浮镇霖山脚下近年搬来户人家,只夫妻二人,抱着个幼儿。对新来这户人,村里眼尖很快分辨出他们与自己不同,男人言谈举止大气很。妇人几乎不怎出门,而到夜里,家家省油熄灯时,他家窗户还亮着。人都有好奇之心,好奇自然就打听。不消个月,就有人打听到这家人,男人原是县衙文书,因上司贪墨受牵连,家业因为这场巨变,也都卖,这才留下条命。
伊墨凝注步伐,眨不眨望着他胸前,粒朱砂痣红着艳着,在瘦骨嶙峋心口,仿佛要渗出血来。
“找到你。”
伊墨说,先是观察着孩子眉眼,最后安安静静注视着他心口。
当年执意套上红珠索,成季玖心尖上点朱砂。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开始,这是最后卷。
夫妻二人带着刚出生半年儿子,在这山村里落户。
转眼就是四年,这个家却被诅咒似地,先是男人病倒,接着妇人也病,那唯健康孩子,长倒是眉眼清秀,却是个傻子。
四岁,别孩子都在追鸡撵狗大喊大叫年纪,他才刚刚学会走路。既不会哭,也不会笑,整天木呆呆,不喂饭就不知道吃,饿也不知道说。这样情景,本来病重夫妻二人,更是心中烦闷,场病始终没有好。
无人管束就越发显得呆傻,晌午过后,四岁柳延蹲在黄土坡上,手中攥着根细小木棍,在地上扒拉着。地上爬着只蜣螂,刚团好颗粪球,正倒着身子,用腿将粪球球往坡上滚。柳延呆呆看着,看会,用木棍去捣粪球,他天生痴傻,动作也慢,所以那蜣螂受罪也多些,每每快要滚过去,柳延才慢吞吞伸来木棍,将它粪球捣开,咕噜噜滚回去。蜣螂只好又爬下去,重新滚。
这样游戏,山村里孩子都会玩。但至多也就玩上会,自己就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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