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墨指着那画上题字,轻声道:“这是故乡。”
说着,伊墨又展开另张画卷,那是座孤坟。坟前立着碑,碑上没有署名,坟茔旁立着两根白幡。
伊墨低声道:“却让你两世,以此为故乡。”
说着垂下眼,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柳延痴痴望着那画,虽不大懂,却也心中悲恸,说不清道不明难过,悲伤至极。眼眶瞬间通红,傻傻立着,眼中泪珠滴滴砸下来。
那时候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他漫长生命里,听到过最美情话。所以抱在起时,会觉得安谧。进入他时,会觉得安心。
仿佛黑白色人生被扎进根不可拔出钉,那颗钉子带来缤纷颜色,并将这些色彩牢牢固定在他世界里,从此无法割裂。
伊墨抬手,摘去头上红盖头,不知从哪里弄来新娘物事,不过此时他并不在意这些。他从袖子里,取出两张折叠纸。
纸张洇染着光阴黄,也不知随身藏多少年,没有人见过这纸张,这些年连柳延都没有见过。所以看见他取出来时,好奇睁大眼。
伊墨小心展开其中幅,那本是幅画卷,被人焚化成灰,又被他施法复原。
都消散在尘埃中,没有人能与他同生,也无人能与他并肩,更无人能与他共死。
最后只留下他自己。
而坐在轮椅上,清瘦孱弱人,却道:们殊途同归。
伊墨静静站着,眼前大红盖头让世界变成鲜红。
宛如流动奔涌鲜血,蕴着蓬勃生命力,鲜活生猛灌入他身体,转化成生存动力。心口有股股酸涩,眼眶里却潮湿起来,仿佛枯竭生命被催化,汁液丰沛。
许久,伊墨才重新抬头,问柳延:“即使你故乡是孤坟,还要娶吗?是妖。”
柳延视线闻声从画上挪开,望着他眼,哽咽着问:“娶你,你嫁吗?”
伊墨没有说话。
柳延哭着,又问:“娶你,要娶你,你嫁不嫁?”
伊墨知道柳延定会这
展开画卷上,柳延第眼看去就是:红。朱红品红石榴红,绯红桃红海棠红,胭脂红绛紫红朱砂红,漫天飞舞红色花瓣,层层相叠,依次铺展。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就是这样配色,也不知要花多少功夫,这漫卷铺展各异花瓣,也不知要多少心血,才能描画。
花海中间,是两个男人相叠身躯。
无根棉丝拥在起,上下交叠,上面那人即使只是背影,柳延也眼就认出是伊墨。下面那人,浑身布满桃花,有枝有蔓,大朵大朵桃花缠缠绵绵在他身上绽着,躺在花海里仿佛与花海融为体,微仰着头,半眯着眼,抬起只腿,勾在伊墨腰上。
柳延震住。
“傻子。”盖头后面,伊墨声音响起,淡漠语气掩去所有情绪,问他:“为什要娶?”
“要和你在起。”傻子柳延在盖头前面站着,认真回答他:“沈珏说,拜天地成亲,们就能在起,再也不分开。”
——不分开。
傻子没有才学,不会舞文弄墨,不能作画,亦不能吟诗,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即使他努力教过。教很多次之后,漫卷纸上,也只有歪七扭八满满两个字:伊墨。
两百年前,这人说:们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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