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墨轻笑,将他在怀里又紧紧,道:“知道。”
柳延却说:“也知道。”
这话没个由头,却说得干脆——知道喜欢你,所以,你若不在,便追随而去。
不能同生,但求死!
伊墨亲亲他额,“早些歇吧,还病着。”
“这世,只年。”
“若是相伴,也已经十四年。”伊墨轻声道:“可那时候,你是傻子。”
“你若要个傻子,或许还能长久些。”
“傻子要,不傻也要。”伊墨笑笑:“虽是妖,贪心起来也不比凡人少,所以,年也足够。”
所以,也算是贪心报应。只是这报应,他甘之如饴。莫说只得年,日都足够,没有日,只要能看眼,也已经足够。
沈珏起身收碗碟,默默走出去。他早已知道这件事,所以并不惊讶,也无难过。
人生聚有时,散有时,他虽是妖,却也拦不住聚散匆匆天命。
他是他们儿子,做儿子也无其它职责,不外乎,在尚可侍奉时,好好侍奉。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不留遗憾。
伊墨走过去,将柳延抱起来,在他耳畔道:“不哭。”
柳延摇摇头:“没哭。”
柳延狐疑过后很快清明眼,伊墨未有再做详解,他不会说“为你三世记忆,只剩年时光”,这样话,他向来不会说。他不说,柳延也懂。说出来除让柳延难受,还会有什?再说,这件事是他自己愿意,因为愿意,所以也就不需要说,说也是矫情。
柳延点点头,倒像是松口气,不管如何,答案已经知道,与自己揣测并无差别,所以:“们只剩半年。”柳延说,神态从容。
从容到连那些失落遗憾、伤痛负疚,都收敛起来,除他自己,无人知晓。
“只剩半年。”伊墨应和句。
柳延挽挽唇角,道:“半年也好。”
柳延“嗯”声,恰值此时,小宝提两桶热水进屋,让他们梳洗。真正是有家有子,和睦安美,哪怕只剩年,也甘愿。
往日里有沈珏在,两人再亲密,也还有个限度,设立这条限度自然是柳延。今日却也无甚反应,坐在伊墨怀里,任他解自己发冠,又解外袍。
直脱到中衣,沈珏才提着空桶出去,柳延也不曾避开。
洗漱完,柳延躺在被窝里,入冬夜里寒气迫人,伊墨拨拨火盆,让碳木不温不火燃着,不会旺
只要能补足这三世,不该有遗憾。
不要求不得,不要爱别离,不要哭——直都,喜欢你。
低头嗅着怀里人身上清香,伊墨心道:喜欢你。
“喜欢你。”
却是柳延说。
伊墨“嗯”声,让他用手掩着眼,对这显而易见谎言,不曾拆穿。
两人静拥会,柳延低声道:“第世,你十三年。”
“嗯。”
“第二世,连十年都未有。”
“是。”
是,也好。
剩下半年,和渡过半年,加加又减减,总算,这二百多年光阴里,他们相濡以沫年。
年三百六十五天,也算不少。不少。柳延劝自己要知足。成亲,拜堂,他们尚有年时光,做双寻常人家夫妇。
柳延抬手掩面,低声句:“好得很。”
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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