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墨
很多人
人生，都是先从苦开始，慢慢转而成甜。
他却相反，十三年相识，他首先尝到
甜，那种甜并非浓烈让人牙根发腻，却淡而悠久，包围他十三年，浸泡他十三年。
之后，那些甜乍然回收，留下挥散不去苦，他这才学会体味苦滋味。
那是他漫长生命里，第
次知道何谓苦，也才明白，原来这十三年人生，是甜。
四处寻觅，紧追不舍，不是因为习惯苦，而是记忆里，始终有块地方储存那些清甜往事，这些记忆让他受再多伤，也没有舍得放手，仿佛饥饿人寻找食物，沙漠里动物寻找水源，要寻找甜美满足才有辛苦跋涉。
伊墨说：好。
事情就这
定下。
伊墨在答应同时想起柳延曾经问过他，寻找那多年，苦不苦？伊墨想，往后自己再不认识他，只是条平庸小蛇，或许会咬他，也会伤害他。
——那时候，你苦不苦？
伊墨想问，但并没有问出口。答案是定。但是柳延愿意承受这份苦，就像当年他心甘情愿承受季玖给他苦。
活下来，人生路程总是遍布杀机，处处荆棘，每条路都是险途，每步都有可能是绝境。
他辗转三世到如今，对生命热情已经所剩无多。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活着。
活着，活下去，痛苦是可以遗忘，伤痕也可以被光阴抹平，剩下，只有不可割舍，不能放弃美好。
明知他会是条没有爱恨蛇，也想要抱着，搂在怀里，放在心尖上，陪着它迎每个升起日出，共享场余辉灿烂日落，呼吸无迹可寻却浓密清新空气，赏朵花谢花开——
们已经浪费那多光阴。
伊墨伸臂将枕边人揽住，揉进自己怀里，为他将来要受苦心疼，却没有试图阻止。
即使很快他会成为条野蛇，没有人类记忆，不识亲疏，没有爱恨。但在此之前，伊墨肯定自己心情，无论自己变成什模样，都希望与这个人在起。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柳延不放手，他们依然会在起。
只要在起，什都可以承担。这是柳延心情。
他知道柳延心情与想法，就像柳延明白他担忧和顾虑。
抚着他背，柳延道：“没关系，只要活着，就会护着你。你毒对无用，你就是咬，也不怕。”说着柳延突然想到什，笑道：“你放心，不会让人拔你毒牙。”
旦心甘情愿，苦也就有缓冲余地，不会苦那彻底。
事实上，伊墨想说，他认识他之前，从不知道什是苦。
活千年，清修千年，在别妖物眼里，这样清苦是难以忍受苦难，而对他，却不是。虽然并无快乐，也无辛苦。
就是这样不快乐也不痛苦活很多很多年。
然后他认识沈清轩。
是。即使他是蛇，只要他还活着，柳延就会陪着他，享这世间美好。
能延长多久，就延长多久。能抓住多少，就抓住多少。
能不放手，就不放手。
伊墨知道自己终会答应他。即使时拒绝，在很久之后，他还是会答应，如那场嫁娶。
情字事，就是这样物降物，挣扎抵抗都成可笑徒劳无功，再大不甘最后也变成心甘情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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