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油油浮浮,或许要到夏天,它看起来才会真正像是阳光四溢地中海滨。时间沉积确乎是种最不容易伪装东西,也确无能走得太远。在咖啡馆里,时常会遇见那名流浪汉,那株芒果树,们私下称他为“大师”。不时提醒自己,从容下来,从容下来,就像这家咖啡馆来来去去各种声音,不管他们说是什,它们都应该也许会被伪装得更从容些,就像日复日练习端咖啡杯,提醒自己,从容下来,从容下来,专注压抑自己手时常会莫名颤抖畸习,如此能够短暂忘却自己心中不断生长。
日复日,练习着视而不见同时也观察着印尼人,印尼人来台北学中文,他说他念不完大学,因为印尼盾贬值半,印尼物价却涨四倍,问他为什,他想很久,努力想用他仅有中文词汇,组合出个完整答案,半分钟安静地过去。教给印尼人两种回答问题方法:“不知道”和“不确定”教他,想不出答案时,这两句话可以轮流用。印尼人问,这两句话有什不同,说:“不知道。”他又问,这种说法会不会很不礼貌,说:“没关系,别在意。”“没关系,别在意。”印尼人喃喃学着腔调。
在们工作咖啡馆里,印尼人站在柜台后面,他弯腰就着流理台水龙头,慢慢冲洗所剩不多咖啡杯。今天晚上生意清淡,坐在柜台前高脚椅上,望着印尼人头上盏小挂灯发呆,前几天,天花板沿着挂灯渗水进来,小挂灯灯泡突然爆炸,到现在还没有人去修理。转头看向老板娘,老板娘正在和她朋友聊天,老板还没有回来。咖啡馆新近开张,但是进来人好像都早已认识,整个晚上,门口每进来个人,大概都能引起在座客人阵热烈招呼,那新进来人向老板娘挥挥手,然后去寻他朋友,除中央不易移动沙发座以外,几张桌子被他们自动接成排,愈接愈长,愈来愈倾斜,终于使得咖啡馆里边空旷,边拥挤,本来就没有差别吸烟区与非吸烟区,在打烂之前,慢慢地,以种极其人性方式被搅成区。尽管如此,老板娘非常坚持当有人推门走进咖啡馆,咖啡馆玻璃门上铃铛叮当晃响时,和印尼人要停下手边工作,大喊声:“欢迎光临。”
整整个冬天,寒流个接着个盘踞在咖啡馆外,街上到处都是湿冷片,但从来没有下过场像样雨。咖啡馆里暖黄光,穿过水汽凝结大片玻璃透进街道时,整间咖啡馆看来就像是只湖面上水灯,或是只捕蚊灯。每天挤在里头角,相互取暖人不多不少,堪堪是用个季节可以辨识出脸孔,不彼此搞混数量。印尼人被门上不知何时会响起铃声给弄得精神紧张,他大约比早来个月,几天后开始躲懒,他还是丝毫不放松,门口有动静,印尼人警觉地大喊:“欢迎光临。”响亮而标准,跟着他话尾口齿不清地附和着“光临”。老板娘对新开张咖啡馆有许多坚持,但渐渐地,它们被这群熟客,用个湿冷冬天,以像随意移动桌子这种极其人性温暖方式,给慢慢地模糊化解掉,冰块会在室温中安静地融化,变成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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