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冷水,大概就是这种原因。
印尼人能记住所有熟客,他喊完欢迎光临,歪头躲过面前柱子,向大门张望眼,对说:“马克思来,蓝山咖啡。”从柜台拿起点餐单子,边走边写上,他说:“导演来,海鲜面套餐。”边走边写上,点完餐回来,告诉他:“导演换,牛小排套餐。”下次他会说:“导演来,不定。”确定印尼人中文是这样突飞猛进,这比任何看图说故事语言课本都还有效。天之中,印尼人也只有早上能去上课,大部分时间,他都得忙着赚生活费。下午,印尼人在家便当店工作,他没有驾照,午餐时间,他骑着便当店老板摩托车,在台北大街小巷来回穿梭,也神速地记住台北街巷名。晚上七点,他准时到咖啡馆报到,直工作到深夜打烊,第二天早,他又去上中文课。
又转头望向印尼人头上那盏炸掉灯,印尼人不在意头上黑暗,他熟练地洗着咖啡杯,知道他放慢动作,是为怕闲下来。灯泡爆炸那天,印尼人就站在这个位置,声巨响,他头上挂灯电线吐着火花,印尼人机警地按掉整排挂灯开关,甩着双湿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老板娘走过来,问他:“没事吧?”印尼人发现大家都看着他笑,他也对着大家笑。大姊,老板娘大姊,从柜台后方厨房探出半边身,向外面看看,对笑笑,又走回去。尽管老板娘已经在菜单上写明供应晚餐时间,但大姊不在意,她总是坐在厨房里等候,要特别询问客人要不要点份晚餐,大姊说:“刚开店,要拼点。”这让老板娘很困扰,但大姊微笑着,坐在张小板凳上,固守她厨房,老板娘拿她没办法。
昨天晚上,过晚餐时间,大姊走出厨房,到流理台前洗手,印尼人让开位置,他站在光影里晾着手,微笑着搜寻着那片原本在他头上黑暗。大姊又找老板娘谈印尼人问题,说非法打工,被抓到要罚钱,老板娘说再等等吧,至少过完年再说。走回柜台,印尼人问,老板娘她们在说什,说,没什,不关你事,印尼人放心地走回流理台前,就着水龙头,继续洗他杯盘。
就在这个位置,印尼人努力练习说话,渐渐能说极为严谨中文,有天他对说:“恋爱。”除百分之百相信他以外,没有其他感想,鼓起所有耐心听他叙述,这其中被几次门铃声打断,印尼人没有错过任何次“欢迎光临”。他说他在学校认识个印尼同学,说:“恭喜恭喜。”他快乐地应答:“新年快乐。”过几天,他说:“失恋。”除百分之百相信他之外,没有任何感想。印尼人想想,对说:“定要学好中文。”相信再也不会听到任何则,比印尼人这个更短爱情故事。印尼人终于洗完咖啡杯,看着他,他拿起抹布,开始尝试着抹干流理台。
门铃晃响。“欢迎光临。”印尼人望向大门,笑着说:“大师来,换音乐。”叹口气,站起来伸伸懒腰,拿起点餐单子,转过头去,大师已经走到柜台,拍拍肩膀,闪避过,注意到他向光鲜脸上,今晚有些灰渍在上面。大师向印尼人打招呼:“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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