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们能容许他在们日常相聚闲谈那棵大榕树下,也支起这样座两面墙小屋。这个酷热夏天,们挤坐在大伯钉床板上纳凉,拘谨地膝盖头顶膝盖头,从外面看,就像是整个家族人同时装进个随时要塌陷木箱里样。在唧唧蝉声里,们看着大伯,又肩着木头,或是柄榔头,也有可能是床棉被,或是张桌子,对们怪异地狞笑下,随即走远。
直要到有天,们远远望见,大伯肩上搁,居然是奶奶头,大伯也想把奶奶,像是件家具样,放在天晓得是哪间小屋里,们才体会到,事态严重。
大伯在年轻时和他爸爸,也就是爷爷,大吵架,就跑进山里挖煤矿。这期间,奶奶每天天没亮就起床,用很大咳嗽声或很小诅咒声,警告们这些贪睡后辈,然后脚不点地跨出三合院门庭,去田地里忙碌整天,即使县爷爷出殡那天也没有例外。老房子拆,新房子盖好之后,奶奶省去咳嗽或诅咒程序,只是在出门时,把铁门用力带上,然后们都知道,得赶快起来。
新房子盖好之后,奶奶出门,连午饭都不回家吃,她在田里伏摸整天,傍晚时,奶奶忖着日头,准时在夕阳将要落下时回到家,照样言不发。她影子拓在水泥地上,看起来比在黄土地上干扁枯瘦,人好像也天天矮些。
然后有这天,太阳落下,奶奶还没有回来,们走出家门,到田地上去找她。与其说是找,不如说是们心照不宣地朝着某个特定地方走去,们看见,奶奶缩着身体,躺卧在水塘边,睁着眼睛瞪视着们,不,或许奶奶并没有瞪着们看,因为天色暗得很快,们其实很难看清倒在地上奶奶,如果奶奶能看见什,那定也是们这些后辈们连在起,抹模糊影子。那时候,四周真是安静极。们没有任何骚动不安是因为,奶奶其实已经好多年没有对们说话。
几天之后,们去医院领回奶奶。们决定将她安置在家厨房张躺椅上,在那里,们替她擦身、换尿布,有时候甚且为她咳嗽,或者诅咒彼此番。奶奶有时候会睡着,但是大多数时候,她就那样鱼着双眼睛,吃饭时候,们会说,奶奶,该吃饭,然后将米汤,慢慢灌进奶奶脸上嘴孔,于是缩着身体奶奶,看起来,开始又胖些。
然后大伯就回来。大伯在们家门口望望,没有要过来意思,倒是爸爸,也就是大伯弟弟见他,像是看见鬼样惨叫声,呼声打开铁门,于是大伯就站在们眼前。他看他弟弟两眼,又多看们这些不认得晚辈几眼,然后他转头,透过道门楣,眼就看见厨房里缩在躺椅上,胖得像球样他妈妈。然后他又转头盯着客厅嗡嗡作响电视看,像是要确定他并没有来到外太空,如果真有什不同,那只是因为他离家太久缘故罢。
大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问爸爸,后面田地搭起棚架底那整片兰花,都是他种吗?爸爸偏斜头用力地点点,爸爸虽然已经治好重听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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