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狗仔。翟龙萍点蜡烛,几个人钻到床底下去,看完小狗钻出来,蜡烛忘记在床下,几个人跑出去玩。当时地上铺块孩子大伯在朝阳体育馆搞装修弄回来地毯,大约蜡烛倒点着毯子。爸爸妈妈在地里种菜,偶然回头看,自家屋顶突突冒黑烟。开始不明白怎回事,下子反应过来,心就缩起来,赶忙跑回门口看,屋是扣上。爸爸让看孩子,望在菜地小路上玩儿,心才落下来半,忙着抢东西,救房子。
爸爸冲进屋抢出来全家户口本和身份证,别顾不上。刚好家门口放着洗菜用两浴缸带几桶水,两人迎着火头浇。好歹灭火,没有连累毗连邻居房子,但家里被褥、衣服、电视、风扇都烧坏,半边屋顶熏得漆黑,家里猫从屋顶缝隙爬出来,爪子都烧黑,窝小狗烧死。爸爸又要置办东西,又修房子,几天没去卖菜,脚心还忙中扎进根木刺,烂好久。
过很久,翟龙萍才敢承认是自己点蜡烛,但爸妈也没有打她。
很长年代里,这是家人在世上唯房子。落脚到菜地之前,从父母到三姐妹经历漫长流离迁徙。妈妈因家贫辍学,未成年就跟随哥哥出门打工,在辽宁海城种菜,和同为菜农爸爸结婚时已经三十岁。结婚之后,为孩子能获得准生证,两人在计生相对宽松海城上户口,以后三姐妹也都落户在海城。2003年“非典”过去,两人来到北京,落脚在东辛店菜地处棚屋里,以后又迁到苇沟。两人在老家直没有起房子,直到去年,才翻盖老宅,眼下还是毛坯房,父亲带着两个妹妹回家,只能先住在大姨家里。
除上学和在地里摘菜除草,三姐妹很少涉足别处,连近在咫尺温榆河也没去过,妈妈担心出事,“不让她们离开视线”。至于五环内北京繁华,像天空掠过机翼银色,似近实远,只有难得时机,会显得可以接近触摸。多少年前就说去天安门,直到今年夏天大姐来玩,爸爸觉得在北京日子不久,终于带着妈妈和四姐妹上天安门。
路程远,没赶上升国旗有些遗憾,又忘带身份证,不能进故宫,好歹逛旁边中山公园。那次坐地铁,爸爸显得很熟,因为冬天不种菜两个月,他出去打零工,经常在地铁工地上干。另外去过地方,是离苇沟不远蟹岛儿童游乐园,那里大都是周围城中村打工人家孩子去玩,算是碰过城市孩子游乐设施。
翟龙萍走地方比两个妹妹多些,周末她会跟着爸爸去卖菜。以前爸爸在个路边早市卖菜,今年初早市关闭,花六千块租下摊位只摆两个月,老板失踪租金讨不回来,爸爸只好去更远刘各庄菜市场批菜,下午骑三轮打游击,去东辛店路口机场高速桥下卖菜,也去金盏乡和望京桥底,赶下班高峰期两个小时。买菜人集中,没法分心,翟龙萍帮爸爸看着城管,“看见过来就喊,爸爸骑上车就跑,走又回来”。
以往妈妈没有去卖过菜,除偶尔去附近苇沟买东西,她总是待在菜地,没有经历过与城管捉迷藏情形。“在北京,感觉就像自己家样。”母亲说。四女儿名字从前叫翟北平,因为是在菜地出生。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