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温榆河畔这块地方,空气好,风景也不错,遍地白杨林,入秋金黄,脚下铺着青翠菜地,都是自己双手培育出来。“这辈子别不会干,就这特长,会种菜。”撒种、散苗、灌水、除虫、施肥、薅草,各样轻重都得心应手,年复年,看着点下去菜籽发芽,青绿菜叶在自己手下萌生,成长,成为绿茵茵大片,年四季都不缺颜色。三个身边孩子也点点长大,就像是可以辈子安顿在这块地里,把人生事都完成。
十二年时光很长,到被催促离开时分,却发现还不够。不够真在这里扎下根来,培育三个女儿长大;不够挽回地上剩余青色,拾掇心中忽然而至荒凉。像是第天到达永定门外,坐车穿过过于广阔北京城区,感觉这里全然不属于自己惶然。
老家没有地,回去干什没有想好。孩子舅舅干过装修瓦工,他说或许明年又会回来。但妈妈想不出除种菜,自己能做什。
最后夜
从十月下旬开始,这间棚屋已经不能踏实地庇护家人。
成群身穿黑色制服人,三番五次地出现在菜地上,催促他们立刻搬走,不然就扒平房子。翟龙萍家只好像别家菜农样,把家当什物都提前搬出屋子,十几天来码放在菜地旁边,盖上块塑料布。
塑料布参差起伏轮廓,透露着下面各种家什:从柔软衣物到显露棱角桌凳、电视机、洗衣机,禁止使用煤气灶,还有姐妹们多年来上学用过课本,装在两只蛇皮袋子里,北风不时掀起塑料布角,显露受潮经霜内情,幸亏十几天来没有雨雪。屋里片空荡,只剩下必要被褥,晚上旦房屋被拆,可以随时离开,不会让家什连带覆埋在废墟里。
家里狗也拴在地头家当旁边。搬家忙乱中犯个过失,决定它今后命运。那天三姐妹还在上学,爸妈忙于搬东西忘喂狗,饥饿狗趁隙去叼塑料袋里冷馒头,妈妈阻止,它饿极不松嘴,还呲牙缝,尖牙碰到妈妈手,破皮。对于从小养大狗来说,这是从未出现事,妈妈还需要打好几针狂犬疫苗。爸爸大为光火,本来已经决定搭货车回家时带上它,因为这次过失,决定放弃。贪图时口腹之欲狗,眼下对于自己命运还茫然无知。
地头青色命运也是未知数。除几畦当令待摘小青菜,还有卷心菜、莴笋、苣花菜、白萝卜、大白菜、油菜,爸爸不在,母女两人采摘速度不快,“看起来两星期也做不完”。而拆房赶人期限或许就在明天,老板找关系也拖不多久。“头伏萝卜二伏菜”,白萝卜和大白菜种植周期太长,不如小青菜划算,主要是自家贮存过冬用,化肥都没怎用,眼下也不好处置。至于出土不久,芊蔚片茼蒿,只能放弃,地头堆放夜晚保温被子,也无心再覆盖。
摘菜活计从早上开始,持续到天黑,妈妈烧柴火煮点面条。家里煤气罐被人没收,连同头天加六十块煤气。引火竹棍也是两毛钱根买来,准备春天插扁豆架,现在只好用来生火,有种烧毛票手疼感觉。晚上翟龙萍推板车去老板家拉水,用来洗菜,过后大筐装好。晚上老板会偷偷送电来,这两天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