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悦两岁时候,母亲嫌家穷出走,连那台长虹电视也抱回娘家,因为是陪嫁。以后爸爸将母亲接回来次,连同这台电视机和被褥。妈妈第二次出走时候,这台电视留下来。出走时妈妈带着静悦,托词回娘家,后来爸爸在家中吐血,妈妈托人将静悦送回来,意谓自己不想回来,父亲也没有再去接。
这也是本地多数矽肺病家庭经历,但静悦不想原谅母亲。橱柜顶上摆着不少洗理护肤用品,是妈妈给静悦买,和周边物件似乎不大协调,静悦不领情。“都是二十来块钱。她从来不给钱,说自己交社保还没钱。”平时静悦也不大去动这些,面目朴实她前额梳着蓬松刘海,脑后随意扎个小雀尾,毫不介意有无起眼之处。
妈妈此后又经历两次婚姻,眼下嫁给个国有矿工人,在单位上办非农社保。爸爸没有办社保,觉得自己不定能活到六十岁。
在这之前,爸爸已经有过次婚姻,奶奶说第个媳妇“贤惠”,有好细粮自己不吃,给下矿回来丈夫端上。后来得急性
黄昏山咀村,暮色渐渐合拢,炊烟飘散。姜静悦和同伴走出村口,开始跑步。
看起来身形轻捷同伴跟不上静悦脚步,还没跑上公路就已落后,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相形之下静悦体格壮实,脚步沉稳得多,她步步地跑过开初略带坡度路段,身影在暮色中渐行渐远,若非走近,听不出她呼吸渐次加重,看不出脚踝上缠着两只沙袋。边四斤。相比叫作文慧同伴,这是静悦腿脚上额外多出来重量,为经过训练获得份中考体育加分。就像父亲患上矽肺、母亲出走之后,那些在十几年岁月中步步加在她身上负担。
静悦已经习惯这些负担,但在环绕村子公路上,步履仍旧变得越来越沉重,脚踝上沙袋嚯嚯作响,暮色渐渐湮没着她。
爸爸肺
山咀村是辽宁葫芦岛市缸窑岭镇个小村,略微起伏田地小山环绕,村里平房都塌在地上,抵御冬天无所遮蔽北风,向南墙壁则安着排玻璃,领受阳光恩惠。
村庄看不出近年有多大变化,只有零星两处楼房。几十里地外两座矿山,曾经给这里带来些许活气,以后又抛弃这里,留给镇上座招牌锈蚀矿务局,和几幢破敝空旷职工宿舍楼。
静悦家是村里寻常所平房,不同之处是屋内除南窗下溜大炕,另外支张床,便于矽肺三期父亲姜树武仰靠。爸爸不能平躺在大炕上,气上不来。
每天傍晚,静悦从缸窑岭镇中学坐校车回到村里,第件事是看躺在床上爸爸情形有无变化。呼吸轻重,肢体屈伸,不用探询就能体会。
爸爸是在静悦四岁那年查出矽肺。近两年,静悦感觉病情加重。以前爸爸还能下地,站着掰个苞谷,现在啥活也干不,在村里走个五十来米就得歇。在床上时间越来越多,却又躺不下去,只能时时坐着。
多张床,家里仍旧显得空旷。除公益组织提供台制氧机和对面橱柜上台十八年长虹电视,没有别电器。静悦在校时候,只有奶奶过来看顾爸爸,洒满阳光大炕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几盆花和绿植,带来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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