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背伸不直,长年疼痛,家重量压伤她背部。何况她腿弯不给力,有点小儿麻痹。同样症状也出现在阿比达大姑身上,让这个家有点赶不上乡邻。
家重量落在父亲背部,载在父亲破旧三轮车上。父亲曾经业余跑过五年去鄯善出租,直到四万块买二手车报废,舍不得丢弃,仍旧停放在自家院棚下。三轮车往来运载,是棉花和葡萄。
棉花曾经是生计大宗,这两年却让父亲背上负担加重两层。家里共有十五亩棉花地,前些年收购价7.5元公斤,“收购贩子还给吃油”。去年跌到五块五,种子、肥料、工人工钱、利息算下来,年亏两万五,今年价格更是贱到四块五,家里就此背上三万块银行债务。“摘棉花工钱斤两块五,种棉花不如给人摘棉花合算。”为填窟窿,家里二十六只羊卖掉七只。
好在葡萄干行情还好,明年阿爸准备废掉棉花,改种葡萄。
葡萄地隐藏在村庄西
孩子们穿过公路旁排列房子,向沙漠走去。沙漠在正午阳光下,和村庄起昏睡。看上去边缘有些发硬。孩子们赤足踩过,不以为意。
这是新疆鄯善县迪坎乡迪坎村,吐鲁番盆地东沿最后座村庄。向东直延伸到罗布泊,是无人区,横亘千里沙漠。
阿比达和伙伴们出生在这座沿公路两旁延伸村庄里。公路给这里带来存续下去生机,沙漠则标出生活边界。孩子们对于沙漠熟悉又陌生,就像演员对于舞台布景。眼下他们向着布景走去,似乎是要冲出舞台边缘。
葡萄
阿比达家在公路坡下,干沟旁边,像这里所有房子样,它立在无处不在沙土中。为遮挡沙子和阳光,人们在平房前檐搭起封闭院子,在棚顶下起居。鸟儿在屋顶下筑巢,嗖嗖来去,沙土依旧透入墙壁,漫上土炕,渗入被褥,嘴里暗中尝到沙土味道。
炕上艳丽被褥,似乎是为对抗沙土,造出些颜色来,就像节日艾德莱斯。屋里看不到多少家具,被褥是家最重要财物,出嫁时要做上十几床。阿比达家里劳力少,人口负担大,家境在村里算是穷,没有殷实人家纤维板棚顶、钢梁和瓷砖地面,只能用微红席面和木头椽子。但这不妨碍家里留出间看上去是簇新客房,也是阿比达每天清晨梳妆所在,家里好看洋气东西都在这里,包括台从没有人看电视机。
新疆鄯善县,阿比达和伙伴们在沙漠上。
水是让棚顶下沉闷变得清爽东西,贮在几口大瓮里,由父亲每天从村中供水点运来,在家里使用并不吝啬,但带着郑重。清早起来,阿比达拿把长嘴小陶壶倒水洗脸,大人也洗过手吃馕。接触食物之前,洗手是必备步骤。
馕是家中主食。从屋外院坝炉窑中烤出来,叠叠地堆在炕头,以供长年三餐。拉面是少见调剂,手抓饭更是珍馐,好在学校与公益组织合作免费午餐,给阿比达和同学们提供这待遇。家里五岁妹妹则无缘享受。
有手抓饭或者馍馍菜午餐,阿比达对早晨家中茶水泡馕兴趣不大,吃小块就坐到人群身后,给奶奶捶背。这也是她每天早晨例行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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