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里,他骨子里所有阴沉寡漠东西都被唤醒。战逸非没想说话,也没想请这女人进自己卧室,女人倒是热情洋溢地不请自进,手里拿着些豪华包装礼盒,屁股坐在他床上。
脸上泪痕已经收干,马慧丽先是对着久远不见“儿子”嘘寒问暖番,随即便指指自己带来东西。她买上好人参鹿茸,自己不给丈夫送去,却让战逸非以他名义孝顺父亲。马慧丽笑盈盈地说,希望他们爷俩儿能够修好关系,从此相亲相爱是家。
态度虽是客气殷勤,可到底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战逸文刚死时候,马慧丽每天都在诅咒战逸非,甚至上门打骂过好几次,这个女人被极度悲恸蒙心,认定是这个野种克死自己儿子,
头。他不自觉地摸摸左手腕上佛珠,眼前浮现出张慈祥老妇脸庞。这个老妇年纪越来越大,耳朵聋,眼神也越来越不好使,自打战逸文死后就再也分辨不出他们哥俩,总是把仅剩孙子叫成死那个。他记得自己每次去看她,总是会被她搂在怀里亲吻,老人嘴角旁唾沫常常沾在他脸上。他不反感这种来自家人亲密,但是每当老人叫他“逸文”时,他都会本正经地解释,不是战逸文,是战逸非。
尽管老太太根本听不见。
餐桌上气氛看似融洽,却着实透着些古怪,如果不是战圆圆直唧唧喳喳,恐怕就没人说话。直沉默着战博突然提及战逸文妻子,叹口气说,“温妤带着女儿个人在国外,也不容易。”
温妤做过阵子战逸非家庭教师,来二去地上门为弟弟补课之后,倒与同龄哥哥坠入爱河,早早地嫁作战家人。婚后很长段时间里他们没要孩子,但她与丈夫感情直很好,旁人眼里天造地设对,战家也很喜欢这个出身书香门第、气质娴雅女人。战逸文最后日子温妤始终守候在丈夫病床旁,对他悉心照料,笑颜相待,更甘于忍受个绝症病人时常莫名而来怒气。丈夫死后她极度痛苦,度因此精神失常,最后还是为两岁女儿才不得不振作。
话题更沉,连没心没肺战圆圆都不再说话。六十来岁男人再怎身光鲜装扮都掩不住老态与疲态,战博给儿子夹只青口贝,说,“你和你嫂子关系不是好吗,让她回家住吧。”
战逸非又点点头,不作声,也没动筷子。他贝类过敏,碰就会恶心呕吐,甚至全身都起麻疹。小时候不知道贪食过次,结果呼吸困难,险些丧命。这些父亲都是不知道,或者说,从不关心。
餐桌另边马慧丽突然放声哭起来。战逸文名字是家里禁忌,哪怕任何只是与他稍稍搭边事情被人提及,也定会引来这个女人歇斯底里哭泣。
“好!够!都死那久,有完没完?!”斥完妻子,战博也不说话,张脸绷得十分严肃,往嘴里夹口米饭。也不配菜,就这光秃秃地嚼着。
顿饭吃得人味同嚼蜡,如坐针毡,浑身骨骼都错位般不对劲。
洗完澡就上床,没会儿房门被敲开。门口是年近六旬马慧丽,年轻时候就不好看,到这个年纪,张松弛浮肿脸更是看得教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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