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件事产生反作用
金人裹挟而去,正伤心他泣下沾襟。第二天有人向他献两句诗:“伊尹定归商社稷,霍光终作汉臣邻。”意思是张邦昌必定会把皇权交还赵氏,太上皇边读边骂:“等他把社稷还回来,已经跑到比龙荒还北面地方去!”[48]
为表示无心当皇帝,张邦昌还做系列规定。虽然皇宫主人换成他,他却只当个皇宫暂时保管人,不登正殿,又罢去繁复皇家礼仪规定。对于皇帝起居大内,更是连门都不进,直接在各个门上贴封条,写上“臣张邦昌谨封”。他不受通常朝拜,百官见他不用山呼万岁,谈话时也从来不说“朕”这个皇帝专用名词,而是用“予”来代替。由于有人将他命令说成“圣旨”,他还专门下道命令(三月十二),规定不准说圣旨,只准称“中旨”;如果是当面得命令,叫“面旨”;要发往四方,称作“宣旨”;手诏则称作“手书”。总之避开切可能让人误会称谓。
只有个场合,张邦昌不得不继续演戏,那就是金人在场时刻。有时候,张邦昌穿着常服与宰执们议论,双方以名字相称,突然间,金人来,他就立刻进去换上皇帝服装。就连卫士都说:“以前戏子演杂剧时都装作假官人,今天张太宰就是这样个假官家。”
不过,金人对他却非常有礼貌,元帅们下令,金使觐见张邦昌必须按照以前对待宋朝皇帝礼仪。于是奇怪事情出现,在即位之前是张邦昌朝金人鞠躬,现在金人都是在台阶下拜见张邦昌。张邦昌有些不习惯,告诉金国使者可以随便些,金使表示如果不这样,回去元帅会杀他们。[49]
在张邦昌与群臣们演戏时,金军却开始准备撤离。他们军队也是各个部落拼凑,到夏天急着回北方。但在离开前,还需要做最后次尝试,看还有什没有注意到东西。于是,张邦昌登基之后邀请金人庆祝几天,吃喝番[50],到三月十二,就继续干正事儿。
三月十二,金军将景灵宫席卷空。景灵宫是皇帝祭奠天神和祖宗所在,里面各种祭祀用品不少,金人将之卷走。
三月十三,劫掠宗庙。
三月十四,席卷内藏库。[51]
但这些还只是常规动作,金人最想要还是金银,他们决定最后试把。在开封府上报给金军户口册中,注明汴京城共有七百万户,这是个庞大数目,按照每户三人(很保守)来算,就是近两千百万人,放在现代也是世界特大城市。可事实上,北宋末期全国总人口也只有五千万左右,比如,崇宁元年(公元1102年)统计,是户两千零二十六万四千三百零七,口四千五百三十二万四千百五十四人。具体到东京开封府,是户二十六万千百十七,口四十四万两千九百四十人。[52]这个数据与上报数字差二十多倍。
金人很纳闷,为什这多人口,只有这点金银,于是决定采取摊派办法再搜刮最后遍,按照七百万人户来分摊金银。开封府明知道没有这多人,却又不敢明说,只好把数额摊派在二十六万户头上,结果,即便是最贫穷家庭也摊派金三十锭、银二百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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